秋夜深深北送君1,陰蟲切切不堪聞。歸舟明日毗陵道2,回首姑蘇是白云。
【校記】
1.深深北,《全唐詩》一作“沉沉北”。
2.歸,《全唐詩》一作“孤”;日,《全唐詩》一作“月”。
【箋釋】
[魏十六] 不詳。蘇州,《元和郡縣圖志》卷二五“蘇州”:“《禹貢》揚州之地。周時為吳國。太伯初置城,在今吳縣西北五十里,至闔閭遷都于此。后為越所并,楚滅越而封黃歇于吳。秦置會稽郡二十六縣于吳,項羽初起,殺會稽太守殷通,即此也。漢亦為會稽郡。后漢順帝永建四年,陽羨令周喜、山陰令殷重上書,求分為二郡,遂割浙江以東為會稽,浙江以西為吳郡。孫氏創(chuàng)業(yè),亦肇跡于此。歷晉至陳不改,常為吳郡,與吳興、丹陽號為三吳。隋開皇九年平陳,改為蘇州,因姑蘇山為名山。在州西四十里,其上闔閭起臺,外郭城云是伍胥所筑,周回四十七里。”
[陰蟲] 秋蟲,如蟋蟀之類。南朝宋顏延之《夏夜呈從兄散騎車長沙》:“夜蟬當(dāng)夏急,陰蟲先秋聞。”孟浩然《奉先張明府休沐還鄉(xiāng)海亭宴集》:“何以發(fā)佳興,陰蟲鳴夜階。”
[毗陵] 即常州。《元和郡縣圖志》卷二五“常州”:“《禹貢》揚州之地,春秋時屬吳,延陵季子之采邑。漢改曰毗陵,晉東海王越謫于毗陵。元帝以避諱改為晉陵郡,宋、齊因之。隋開皇九年平陳,廢郡,于常熟縣置常州,因縣為名。后割常熟縣入蘇州,移常州理于晉陵縣。隋亂陷于寇境,武德七年平,仍舊置常州。”
[姑蘇] 即蘇州。
補闕詩五言之善者猶夷綽約,有何仲言之音韻,特歌行體弱耳,律詩當(dāng)與李從一比肩,精警或不足而閑淡過之矣。
【評論】
高仲武《皇甫冉集序》:皇甫冉補闕自擢桂禮闈,遂為高格。往以世道艱虞,避地江外,每文章一到朝廷,作者變色。于詞場為先輩,推錢、郎為伯仲。誰家勝負,或逐鹿中原。如“果熟任霜封,籬疏從水度”,又“裛露收新稼,迎寒葺舊廬”,又“燕知社日辭巢去,菊為重陽冒雨開”,可以雄視潘、張,平揖沈、謝。又《巫山》詩終篇皆麗,自晉宋齊梁陳周隋已來,采掇者無數(shù),而補闕獨獲驪珠,使前賢失步、后輩卻立,自非天假,何以迨斯?恨長轡未騁而芳蘭早凋,悲夫。
《中興間氣集·皇甫冉》:冉詩巧于文字,發(fā)調(diào)新奇,遠出情外。然而“云藏神女館,雨到楚王宮”,與“閉門白日晚,倚杖青山暮”,及“遠山重疊見,芳草淺深生”,“岸草知春晚,沙禽好夜驚”,又“燕知社日辭巢去,菊為重陽冒雨開”,可以雄視潘、張,平揖沈、謝。又《巫山》詩終篇皆麗,自晉宋齊梁陳周隋已來,采掇者無數(shù),而補闕獨獲驪珠,使前賢失步、后輩卻立,自非天假,何以迨斯?恨長轡未騁而芳蘭早凋,悲夫。
獨狐及《唐故左補闕安定皇甫公集序》:沈、宋既歿,而崔司勛顥、王右丞維復(fù)崛起于開元、天寶之間,得其門而入者,當(dāng)代不過數(shù)人,補闕其人也……故睹君述作,知君所尚,以景命不永,斯文未臻其極也。蓋存于遺札者,凡三百有五十篇。其詩大徊以古之比興,就今之聲律,涵詠《風(fēng)》、《騷》,憲章顏、謝。至若麗曲感動,逸思奔發(fā),則天機獨得,有非師資所獎。每舞雩詠歸,或金谷文會,曲水修禊,南浦愴別,新聲秀句,輒加于常時一等,才鐘于情故也。
《后村詩話后集》卷一:荊公唐百家詩,于高適、岑參各取七十余首,其次王建、皇甫冉各六十余首。冉詩佳句如“殘雪入林路,深山歸寺僧”,如“那堪閉永巷,聞道選良家”,如“借問承恩者,雙蛾幾許長”,皆不在選中。
《吳禮部詩話》引時天彝《唐百家詩選》評:皇甫冉、鮑防、二張詩,在唐中葉,所謂鐵中錚錚者。
《四溟詩話》卷二:六言體起于谷永、陸機長篇一韻,迨張說、劉長卿八句,王維、皇甫冉四句,長短不同,優(yōu)劣自見。
徐獻忠《唐詩品》:皇大詩意在遣情,時出奇瑰,酬應(yīng)彌多,而興寄閑暇。高仲武極取《巫山》篇,至于排體所長,乃遺采拾。如《奉和獨孤中丞法華寺》,全篇綺密,形神兼茂。而擬騷諸篇,亦皆楚人之致。天寶以后作者雖多,而翩翩然有盛時之風(fēng),茂政兄弟皆能使人失步,豈非蘭玉森然之會耶?
《重訂唐詩別裁集》卷一四:七律至隨州,工絕亦秀絕矣,然前此渾厚元奡之氣不存。降而君平、茂政,抑又甚焉。風(fēng)會使然,豈作者莫能自主耶?
《石園詩話》卷一:愚謂茂政詩如“春歸江海上,人老別離中”,“人煙隔水見,草氣入林香”,“驛路收殘雨,漁家?guī)﹃枴保胺N苗雖尚短,谷價幸全輕”,意新句秀,才鐘于情。
《葚原詩說》卷三:六言自漢谷永始,魏晉間曹、陸間作。至唐初,李景伯有《回波樂府》,亦效此體。逮開元、大歷間,王維、劉長卿諸人相與繼述,而篇什稍屢見。又皇甫冉集中云張繼寄六言詩一首,冉酬以七言。其序亦謂六言難工,衍為七言裁答。然亦不過詩人之余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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