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田叔列傳第四十四·孝文帝既立，召田叔問之》鑒賞

“公知天下長者乎^[1]?”對曰：“臣何足以知之!”上曰：“公，長者也，宜知之。”叔頓首曰：“故云中守孟舒^[2]，長者也。”是時孟舒坐虜大入塞盜劫，云中尤甚，免^[3]。上曰：“先帝置孟舒云中十馀年矣，虜曾一入，孟舒不能堅守，毋故士卒戰死者數百人^[4]。長者固殺人乎^[5]?公何以言孟舒為長者也?”叔叩頭對曰：“是乃孟舒所以為長者也。夫貫高等謀反，上下明詔，趙有敢隨張王，罪三族。然孟舒自髡鉗，隨張王敖之所在，欲以身死之^[6]，豈自知為云中守哉!漢與楚相距^[7]，士卒罷敝^[8]。匈奴冒頓新服北夷，來為邊害，孟舒知士卒罷敝，不忍出言，士爭臨城死敵^[9]，如子為父，弟為兄，以故死者數百人。孟舒豈故驅戰之哉^[10]!是乃孟舒所以為長者也^[11]。”于是上曰：“賢哉孟

舒!”復召孟舒以為云中守。

【段意】 通過田叔與孝文帝關于孟舒是否是長者問題的三問三答，從“言”的一面寫出田叔的賢能識才。“言”與“行”相得益彰，人物形象也愈加鮮明、豐滿。

注釋

[1]長者:指德高望重、才能超群的人。[2]故:從前。[3]坐:因……犯罪。虜:指匈奴,是對北方外族的貶稱。塞:指長城。免:罷免;撤銷職務。全句說,這時孟舒因為匈奴曾大舉入侵長城搶劫,而云中郡被劫尤其嚴重犯了罪,被撤銷了官職。[4]毋:通“無”。[5]固:難道。殺人:意即讓人被殺。[6]死:為……而死。[7]距:通“拒”,對抗。[8]罷(pi):通“疲”。[9]死敵:意即拼死作戰。[10]故:故意。[11]是乃: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