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朝人物演義

明崇禎刊本《七十二朝人物演義》目錄書影

明崇禎刊本《七十二朝人物演義》正文書影

明代白話短篇歷史小說集。又名《七十二朝四書人物演義》。四十卷。不題撰人。約成書于明崇禎十三年(1640)。

現存主要版本有明崇禎刊本,藏國家圖書館、日本內閣文庫、日本靜嘉堂文庫;清光緒二十三年(1897)上海十萬卷樓石印本。1985年臺灣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說叢刊”、中華書局“古本小說叢刊”、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說集成”影印明崇禎刊本,1988年書目文獻出版社排印本,1997年春風文藝出版社“中國古代珍稀本小說續”排印明崇禎刊本。

卷之一 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

周朝末年,列國中晉有良璧,名為垂棘;楚有美玉,名為白珩,聞名于諸侯。楚大夫王孫圉人材聰俊,口舌便利,恃才傲物而惟服觀射父、倚相。時逢小聘之期,楚昭王以王孫為使使于晉。晉正卿趙簡子問及白珩,答曰白珩何寶焉,先王之玩而已;楚之寶者觀射父、倚相也。簡子垂頭無語,王孫回國后受重用。數十年后,卞和在荊山發現玉石,獻給楚厲王。玉工以為非玉,厲王怒而刖卞和左足。武王繼位,卞和再去獻玉而右足又被刖。文王立后,卞和抱璧而泣。王使玉工剖之,得寶,稱和氏璧,以為傳國玉璽,后傳入趙國。秦國假以十五城換趙璧,趙遣藺相如為使,完璧歸趙。又有廉頗殺退秦兵保護了和氏璧。后西岳神告趙王:汝祖趙簡子有功社稷,慕白珩未如愿。上天憐其勤勞,降此璧與其子孫。卞和即王孫圉后身,兩次刖足治其誑語之罪。藺相如乃觀射父后身,廉頗乃倚相后身,只因美玉原是天地精靈,比一般玩好之物不同,故降二人輔趙。

卷之二 子路問強

卞邑人子路,姓仲名由,堅毅好武,粗豪直率,又事親至孝。聞仲尼名,欲與比德度力,乃整裝束劍往。見而不為禮,惟拔劍舞。孔子曰:“古之君子遇不善則以忠化之,遇暴逆則以仁固之。今汝之冠服甚威,顏色甚盈,天下之誰肯諫汝者,汝實為危也。”子路毀衣冠、換儒服而拜師。從此一心向學,精進不倦。孔子派子路、冉有仕于季氏,小邾大夫射叛小邾來奔,季氏請與之盟。射稱能聽得子路一言足矣。因射為叛者,子路終不與一言。子路做蒲大夫,治蒲三年百姓安樂,壯士無不斂容伏首與子路交往。父母死,子路居喪三年。楚王聞子路賢而聘為大夫。子路見楚王無用賢誠意,雖在楚國享受富貴仍掛冠而去。子路為衛臣。孔悝、蒯聵勾結謀反,殺入宮中立太子莊公為君。子路得信,劈城門而入。刺勇士石乞,并拔劍自刎而死。雖死,目如明星,光耀奪日。勇士狐黡拜禱:畏其目,愿少閉。子路以衣袂覆目,狐黡才敢上前砍了子路一刀,并將尸首砍作肉醬。其妻顏氏教子仲子崔,十六歲報仇。

卷之三 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

春秋時魯國人公冶長為孔子的弟子,能解百鳥之語。一天,一只雀兒在屋檐上叫著他的名字,說南山有個虎駝羊:“你吃肉,我吃腸,當亟取之勿彷徨。”公冶長本來從不取茍且之物,但轉而一思或是這雀兒餓了要這羊腸吃,于是將羊取來,羊腸給了雀兒,羊肉家人分吃了。丟羊的獵人先追老虎不成,回頭來尋羊又無,巡血跡找到公冶長家,說他偷羊而告官。公冶長入獄。孔子信他為人,早欲把女兒許他為妻,遂特向魯哀公解釋。未成,乃嘆:“子長此事隨你甚人都是不信。今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他日自有昭雪處。”后來,公冶長又聽到雀兒叫:“齊人出師侵我疆,沂水之上嶧山旁,當急御之勿彷徨。”他如實告訴獄吏,魯君半信半疑,令哨兵出哨,果有齊兵三千已到沂水。戰爭因魯國早知消息而取勝。魯哀公釋放了公冶長,待以優禮,賜以金帛,爵以大夫。公冶長辭之,孔子以女許他為妻。

卷之四 宰予晝寢

宰予字子我,春秋魯國人,才貌雙全,又善辯論,只有子貢是他的對手。因二人經常互相評駁,子貢很嫉恨他,指著子我說:“誓必殺汝。”子我絲毫不怒,反而勸子貢勿躁,兩相抗衡,徒致兩傷,不如彼此協力同心,將勝過一切雄辯者。子貢幡然領悟,二人交拜結好,彼此唱和,子我益發多言。孔子嘆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他聽后猶如鐵針刺腹、冷水澆背一般,從此絕少開口,如啞子一般,白天也睡大覺。子貢去游說,一舉四國亂。齊簡公聘子我為政,他仍然長臥不醒。醒后簡公向他請教,他教簡公以德治國。田常素對簡公不敬,見簡公按宰予之言行政而朝野肅清,庶事具舉,便讓田鞅說服簡公辭去宰予。簡公告之,他說:“君益修德,則田氏之黨必敗。”簡公不聽,欲以武力殺田常,反被殺害。子我嘆:“吾聞德不充者,不可以經世:學不至者,不可以濟人。”遂歸魯,隱居山林。

卷之五 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

衛國大夫子朝本為宋公子,有兩女,絕色。衛太傅太叔疾乃靈公庶弟,與子朝長女顧盼生情。使人求親時長女正相思成疾,子朝遂許次女為之妻。太叔疾暗通侍女,又讓侍女往來傳語長女,兩人常常幽會。衛國執政上卿孔圉,又叫仲叔圉,謚號為文。孔文子為人雖勤學好問,但其行卻丑穢無恥。有女孔姞美麗非凡。孔文子看中太叔疾風流瀟灑,勢高位榮,奈何他已娶子朝次女。事有湊巧,子朝原曾與夫人南柔通奸,又與靈公的襄夫人宣姜通,因畏懼獲罪便逃到晉國去。孔文子遂教太叔疾出妻而娶孔姞。哪知太叔疾別為一宮迎長女長住,冷落了孔姞,孔文子怒,點起家丁各執利刃來攻太叔疾,并將孔姞奪了回來。太叔疾偶往外州時,亦淫污當地女子,孔文子知,即滿朝播揚其過,太叔疾棄太傅之位逃往晉國,孔文子遂立太叔疾嫡親兄弟太叔遺為太傅,并將孔姞許之為妻。孔文子身故,太叔遺請謚文子。后孔門子貢問師,孔圉如此失倫敗俗之夫,如何謚為文子?師不肯揚人之過,便曰,謚法上有以勤學好問為文者也。

卷之六 臧文仲居蔡

魯國大夫臧文仲為人誠信,崇信鬼神,廣行德政,故大旱時天賜雨,水災欲來又有爰居鳥前來報信,魯人無不感仰。齊兵欲攻魯時,文仲說楚王與魯約盟而伐齊。后文仲使齊,被齊人拘系下獄。文仲智傳奇書至魯而得以脫離羅網。魯君又差文仲出使蔡國,蔡山澤有龜,其大無比,甚通靈性,文仲虔心等候,龜果然出來。文仲如獲珍寶而帶回本國。雖先王有律,大夫不應養如此大龜,然文仲以得失憂危時以龜卜為準,便不拘法。文仲派家臣構茅屋數椽藏龜。見龜有不安之狀,知龜素愛山水,便特造一大屋,廣闊數楹,極其巍麗。又令工匠在柱上頭拱刻出山來,猶如真山;梁上短柱畫出水草來,猶如真的水草。畢誠畢敬以奉之,尊禮可謂極矣!又恐稱龜褻慢,取龜生身地蔡為龜名。蔡亦報恩,凡有卜問吉兇休咎,禍福禎祥,或趨或避,歷有應驗。孔子責曰:“臧文仲居蔡,山節藻棁,何如其知也。”

卷之七 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

春秋時有楚國大夫姓斗名伯比。往鄖邑,遇鄖女而兩情相悅。后鄖女有孕,伯比允諾第二天遣媒人議親。不巧公務已畢應歸,欲帶鄖女同回,又怕作事無成,反受其禍,遂自歸。鄖女等不來伯比,分娩時央求鄰嫗棄嬰于夢澤曠野。不想一母虎之小虎剛死,見棄嬰大發慈悲而以乳喂之。后鄖子率眾狩獵到夢澤,拾取棄嬰。取姓彀,名於菟,意即乳虎也。又取表字子文。子文聰明賢能,長大后楚君舉為大夫。伯比已死,并無子孫。楚君念斗姓之功,欲擇其族人出仕。令尹公子元知伯比有鄖女并有孕,乃奏準遣人尋回了子文。子文接母親到楚國奉養。鄖女本怨恨伯比,后聽說鄖子拾養棄嬰,便終身未嫁,等待團圓。至楚方知伯比因相思而亡。子文為令尹,非常勤懇廉潔。做了幾年,致仕家居,朝中無人任事,又起他做令尹,做又罷,罷又做,時人謂他三仕為令尹。子文雖家居極貧,遇國君賜食時卻避逃深山,說:“國中百姓多有不足者,我安得獨取富焉?”一生忠慎清介,廉潔至孝,老來無疾而終。

卷之八 孰謂微生高直

春秋時魯國讀書人微生,姓微名高,或呼微生高,又名尾生。父母早喪,他年紀三十有余尚未婚娶。微生賦性虛華,務名不務實。有一富足人欲買一件國中罕見之物,微生便夸魯國聚貨之地,何物不有,自認貴買來,只討得一聲謝,賠了工夫貼了盤費。他克己利人,不過欲名聞梓里,一則好覓婚姻,一則可圖功名。一日微生偶見美女,便上前搭話,女聽說是微生而生愛意。女鄰病嫗欲喝酸湯無醯醋,女讓翁求微生。微生沒有,謊稱有而味淡,自去西鄰東鄰家討來送翁。女益慕。清明女與同伴踏青時見到微生,兩相約好傍晚在澠水支溪橋下會。奈何女父拘礙,不得出來。微生在木橋下等候多時。因前幾日下大雨,夜晚溪水大漲,微生思量水不會大,若女來見他橋下站立,不逾半步,更顯其真誠篤信君子。猶豫間水勢奔騰快如飛馬,微生抱定橋柱,尚思女來時怎到得橋下相會。水益發大時微生抱橋柱而死。眾人捐資葬其于澠水之上。

卷之九 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

春秋時宋國人原憲,字子思,家道饒裕,但天性廉介,自甘澹泊受苦。聞孔子東魯設教,便自宋步行至魯,為孔子高足弟子。又尋一人跡罕至的幽靜隘巷,自把陋室屋上蓋了茅茨、門首立了蓬戶,又把敗甕做牖,然后端坐屋中讀書,閑暇時鼓琴瑟陶冶性情。雖楮冠藜杖、鶉衣百結、捉襟見肘、納履踵決而無絲毫煩躁之色,就連孔子亦敬他一分。孔子做魯中都宰時不曾用子思,待進位司寇時則薦子思做中都宰,大用也。子思在位數月,庶事肅清,下吏凜凜,清介到竟辭掉俸祿。后孔子辭魯,子思掛冠,仍居隘巷陋室。后歸宋奉事二親,盡心竭力;父母亡時,盡禮盡哀。事畢又歸魯,仍隘巷棲身,安貧樂道,矢志讀書。子貢欲以自身榮華感他,子思曰:“無財之謂貧,學而不能行之謂病。希世之行比周之容乃名教中罪人。車馬之飾衣服之麗,憲所不忍為也。”子貢慚而歸。

卷之十 有澹臺滅明者

魯國武城人澹臺滅明,字子羽,身材丑陋,容貌枯焦。然安貧樂道,不奉承權貴,常閉門靜坐,懶于交游。武城邑宰周駞貪婪無度,知他為圣門高徒,想拉他一齊去賺金銀財帛。滅明拂衣而去,恐周駞加害,便帶弟子游學南行暫避。偶遇子游,子游贈滅明一白璧,價值千金。渡江時忽起颶風大浪。原來江有蛟欲成龍,因好異寶。為救全船人,滅明將白璧投入江中。宿店時,滅明聽說陽侯廟有神,過客往來必要祭奠,有至寶須投獻與它,否則將狂風暴雨大作。滅明怒而殺蛟除害,且欲焚燒廟宇。晚上,一白須老者送還白璧,請求留下廟宇。滅明聲名大揚,后厭惡眾人皆來訪而將白璧打破丟在江中歸家。當地人為紀念他,建澹臺斬蛟殿,并開澹臺湖留與后人作為勝景。

卷十一 孝哉閔子騫

魯國人閔損,字子騫,襁褓中喪母。繼母自生二子后,待閔子更加暴虐。寒冬時,繼母用絲綿給親子做衣,卻用蘆花為閔子做衣,又令閔子單衣立門候父。閔父發現他衣服中全是蘆花后怒而欲休妻。閔子跪地求免,曰“母在一子單,母去三子寒”。繼母為之感動,以新棉為其做衣。后閔父送閔子到杏壇拜孔子為師。因閔子聰明過人,遂為孔門高徒,事親愈加敬謹。一次,子貢問及閔子為何侍于孔子側時,顏色時常改變:初時面有菜色,而后面色肥澤。閔子答曰,初來時能為孔子收留,心中高興,又羨慕羽蓋輝煌者,二者矛盾,故面有菜色;經過孔子澆灌,與好友切磋,再見羽蓋,視如壇土,這才改變了面色。后來,閔子父母身染重病,閔子回家奉親,親嘗湯藥。父母死后則哭泣盡禮,廬于墓旁,守孝三年。再見孔子,彈琴時哀音尚未盡,于是閔子孝名滿天下。魯大夫季孫斯慕其孝賢之名,請為費邑之宰,閔子執意回絕。

卷十二 葉公問政

春秋時楚國葉縣之尹,姓沈,名諸梁,字子高,自騁多才博藝,僭稱為公,人稱葉公。楚平王自娶太子未婚妻為夫人,并把太子逐到城父守邊。后太子被迫出奔,為鄭人所殺。太子的兒子王孫勝在吳,楚國令尹子西欲召王孫勝歸楚。葉公聽說后力勸子西,認為若令王孫勝歸則必報父仇。子西不聽。后王孫勝果然請兵伐鄭復仇,又在楚作亂。楚國軍民認為葉公有撥亂反正之宏才,安邦定國之偉略,盼著葉公起兵靖亂。葉公起兵后,果一戰而勝。又扶楚昭王繼位,權掌令尹、司馬二事,國家太平。后葉公讓位,自歸葉邑養老。葉公好龍,雕鏤彩畫假龍在宮室、衣服、器皿上。一天,忽有一條長約十丈的真龍從天垂下,直入葉公開宴處。葉公驚得魂飛魄散,飛跑門外躲藏到崖下。真龍去,弟始尋出蓬頭垢面的葉公。葉公把自己衣服上的龍也當成真龍繞身,把弟弟也當成人龍,致臥病數月,愈后改其好假龍之瑕,以實心行政,葉邑之民無不蒙其福。

卷十三 羿善射

唐堯時,楚人偃羿,天資敏捷,凡事不學而知。七歲時削竹為弓,捻麻為弦,拾蘆為箭,見飛禽走獸便射。只苦于無師指點。十六歲去荊山善射之師楚弧父處學技,學成后,楚弧父把其太公得之于軒轅皇帝的桑弧寶弓并雕翎箭百枝送與他。羿在桑林射殺害人惡獸封豨,又去徐州驅除水怪河伯。河伯夫人嫦娥見羿生愛,棄河伯與羿成夫婦之禮。羿射死河伯,堯帝封羿為少司馬。不久,偃羿又領旨到青州射風怪,被九靈太廟龜山金母元君將風怪收回。羿向她請得一粒長生金丹,藏在身上。不久,羿又奉堯命射日,一連射下九日。射日前羿將金丹藏在梁柱上,嫦娥偷吃后騰空奔向月宮。羿十分不快,認為天下狠心莫過于婦人,遂終身不娶。后來,羿又以神箭射猰?;,斷修蛇,降白龍,誅九嬰,有無窮功績。

卷十四 卞莊子之勇

周景王五年,秦哀公欲列國尊他為諸侯之首,假周天子之名布告列國齊赴潼關斗寶。魯國強寇展雄劫去吳公子姬光的珊瑚枕。鄭國中軍都尉卞莊自愿去擒展雄,路上空手打死二虎,然為雄敗。楚大夫伍奢之子伍員,字子胥,戰勝了展雄,把珊瑚枕交還姬光。斗寶之會欲始時,齊大夫晏嬰發覺有伏兵,提議立一明輔,定議列國是非。卞莊等人主動要承當此職。有人要求下文題考試,并能舉千斤鼎在十八鎮諸侯座前遍游一匝。伍員成功任職。哀公本欲責楚國無寶之罪,伍員曰:“吾楚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哀公欲酒席間擒伍員,要諸侯歸降。姬光誤墜玉盞于地,秦將來拿他,被伍員呵斥,秦兵未敢動。列國諸侯趁機出潼關。卞莊原魯國卞邑人氏,為奉母天年辭別鄭定公而事魯國,為下大夫。在抗擊齊軍中,因思母三次敗北。后來母死,莊致敬盡禮居孝三年。魯伐齊時,卞莊三獲甲將之首,戰而死。

卷十五 直哉史魚

春秋時衛靈公的臣子史鰌,字子魚。原是先朝進秩的上大夫。他盡孝盡忠,正直廉能,名馳列國。靈公有嬖臣彌子瑕,年未二旬,亦為大夫,所言靈公無有不聽,國人有男皇后之稱。一日,子瑕把吃剩的半個桃給靈公吃,晚上又矯駕君車而出。子魚據此忠言勸諫,靈公不聽,反為彌子瑕辯解。子魚曾多次薦賢人蘧瑗,靈公不用。子魚臨終時囑咐兒子棺材不能放在正堂,謂生不能進蘧瑗、退彌子瑕,是不能正君。靈公來吊唁,知其故,面微紅,汗流浹背,曰子魚尸諫,忠而不衰,乃移柩正堂,成以厚禮,并進蘧瑗為上卿,以代史魚,黜罷彌子瑕之職,令有司嚴勘其欺君矯旨之罪。蘧瑗執掌朝政后,賢名孚于本國,美績著于他邦。晉國趙簡子欲起兵伐衛,探得史魚雖死卻薦舉了蘧瑗,乃罷兵。

卷十六 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

孤竹君共生三子,長子伯夷、次子仲達、三子叔齊。孤竹君最愛叔齊,臨終囑傳位與叔齊。但叔齊堅持立長,伯夷又不肯違背父言。于是二人到父親墳上哭訴一番,申明原委,悄然退隱。國人便立仲達為君。伯夷、叔齊來到殷都朝歌,時紂王登位。紂王寵信妲己,荒淫暴虐,殺害忠良。兩人避禍來到北海之濱。呂尚隱居此處,見二人后邀其同住。因呂尚多談濟世安民之術,故伯夷、叔齊不辭而別。后在山谷處結茅為舍,種植為生,待人寬宏,心性廉介,使海濱風俗翕然改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后來海濱人都去投奔岐周姬昌西伯,伯夷、叔齊亦去。西伯待以賓客之禮。西伯薨,長子姬發襲位,尊父為文王,自稱為武王。武王伐紂,伯夷、叔齊諫之,不成。武王平了殷紂之亂,改國號為周,仍欲如文王時禮養他二人。二人誓不食周粟,逃至首陽山,登山食薇,臨流飲水。后一老婦來此說,薇草亦是周家草木。二人猛然一驚,以后再不采吃,餓死在首陽山下。

卷十七 柳下惠為士師

展獲字季禽,官拜大理寺獄官,食邑柳下,后謚曰惠,人稱柳下惠。柳下惠相貌雍容,以正守己,以和處他。魯僖公不識賢愚,不但不重用,稍不如意便將其黜退,如此三次。臧孫大夫請教柳下惠東門異鳥為何物,柳曰鳥名爰居,來此主有大水,若能即去可免。臧孫率眾拜祭三日,鳥離去。數日后海內大起波濤而國中無事,人皆知柳下惠是博物君子。一日,柳下惠獨宿書齋,一妙齡絕色女子來,求避寒。柳下惠信以為真,留于回廊下過夜。女又說衣單天寒回廊無法過夜。柳下惠不忍凍壞她,便對青燈讀書,令女子坐于懷中。女在柳懷中說盡媚語嬌情,千方百計引誘調笑。柳下惠就像木偶一般,只知對燈讀書,不與女子說一句話。挨到天明,柳請女子回去,女說為奉枕席而來,糾纏不休,柳下惠怒沖沖走開。柳下惠將此事告知妻子,妻子叫他隱而勿言,以免敗壞女子名聲。后齊師侵魯,柳說服齊退兵,仍未被重用。

卷十八 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

季桓子為魯國上卿,當權用事,想與圣人交往,抬高自己,因用孔子為司寇,攝行相事。魯國一片太平景象。齊國嫉恨,假以與魯會盟為名,暗伏兵馬。因孔子早有準備而作罷,齊、魯繼續結盟。齊國又對魯國采用外修和好、內行詐術的方針,選美女八十余人,教以歌舞,并送給魯君。季桓子怨恨孔子不徇私情、做事不茍,當初薦舉他指望集成黨羽,互相扶助,而今孔子名盛于己,自己威權大失。于是他作主收下女樂,使魯定公耽于聲色,疏遠了孔子。孔子盡力諫諍,無濟于事,便長歌謝仕而去。自此后,魯國政事日衰。

卷十九 管仲以其君霸

東周時齊國有管仲字夷吾,胸懷智略,膂力過人。但是母老家貧,時運不濟。幸遇見鮑叔,結為好友。兩人合伙經商,獲利后,管仲多取,二千兩銀子鮑叔只得八百兩。但鮑叔卻認為他母老家貧,應該多取。齊襄公繼位,公孫無知作亂,管仲隨公子糾奔魯,鮑叔隨小白奔莒。公孫無知弒襄公自立為君,國人心中不服,殺之。魯國送糾回齊即位,又使管仲帶兵阻擋小白回齊。交戰中,管仲一箭射到小白帶鉤上。小白佯死,鮑叔在馬上悲號慟哭。魯以為小白真死,未急于送糾回齊。小白因得搶先入齊,立為桓公。魯怕齊圍,殺公子糾,管仲囚系于囹圄。鮑叔救管仲,并薦管仲為齊相。管仲助桓公數十年,才能無比,事事周備,使桓公終成霸業,桓公尊他為仲父。管仲歿后,子孫世祿于齊,有封邑十余世。

卷二十 王驩朝暮見

戰國齊宣王十九年,孟子與弟子公孫丑周游至齊國。齊右師王驩本阿諛奉承之人,欲借機親近孟子以沽名釣譽,便說服宣王拜訪孟子并問政。次日迎孟子入朝,進為客卿。齊鄰國滕定公薨,宣王使孟子、王驩等往吊滕國。王驩朝暮思想親近大賢。天色微明,王驩即冒雨去拜見孟子,遭到冷落,回來后卻炫耀說是孟子請他去的。暮夜又去孟子房間,等了半天,連一點燈火都未見到,只得無趣而回。齊國大夫公行子的長子身故,宣王遣右師王驩代吊。王驩到時,大小官員個個趨奉惟恐落后,惟孟子以禮自守,并不與言。王驩羞慚,說孟子簡慢他,怫然而去。后來宣王聽王驩之言,相待孟子禮貌甚疏。孟子不肯隨機逐勢,致仕而歸。

卷二十一 段干木逾垣而避之

晉之三家趙、韓、魏廢晉而各據一方。魏斯定國號為魏,稱為文侯。他一意修德勤政,禮賢下士,曾親自到西河之畔拜訪孔子弟子子夏。子夏再三推辭,薦田子方、段干木。魏文侯又去拜訪田子方,田亦不肯出仕。段干木雖是駔儈,但言信行忠,出類拔萃,拜子夏為師。子夏兒天亡,魏文侯前來吊慰,在子夏處遇到段干木,對其十分敬重。段干木學成后回家,適韓、魏、趙三晉之主約齊于晉都會盟,文侯專程去訪,段干木跳墻而逃走。文侯浩嘆而歸。后來,文侯又過其門,恐驚動他,故不去相見;但車從門限經過之際,文侯在車上端坐,就像執圭臨朝一樣。后秦欲征伐魏地,大夫諫曰,干木逾垣而避,文侯每過其廬必憑軾致敬。魏有如此賢君德士,不可加兵。秦、魏兩國依然修好。

卷二十二 墨氏兼愛

春秋時宋國人墨翟,每日在家中著書立說,主張貴儉、兼愛、尚賢、明鬼、非命、尚同等。墨子弟子公上過向越王推薦墨子。墨子知越王未必能聽其言用其道,遂未應承越王之封越國書社之地,因利己身,未達其兼愛之意也。楚王欲攻宋,聘魯國公輸般為其制造機械。墨子知道后,行十日十夜,自宋國走到楚都郢地見楚王,并與公輸般比智。公輸般九次設機都被墨子退卻,又加之以言,遂說服楚王不出兵侵宋。宋王感激墨子而重用他。奸佞之徒子冉進讒言誹謗墨子,宋王怒而驅之。墨子來到朝歌,念及此地必惡儉尚奢,決不肯從教依法,乃一路哭啼,眼淚不止。又見染絲,惜之染于五色如人不學無術,染其習俗壞其名聲,故大哭不止,被弟子勸回家中。

卷二十三 陳仲子豈不誠廉士哉

齊國人陳仲子,又號於陵子。兄為上卿。陳仲子力求清廉,遂同妻子到於陵地方編草鞋為生。天旱無水,一日,仲子起早,先于別人打了一壇水,井中再沒水了。仲子就把水分給大家,回家后三天不食以懲罰自己先爭。齊、楚皆來聘他,他都回絕了。后來,為別人灌溉果園,成其隱逸之志。陳仲子回家探母時,吃了鵝肉。聽說是別人送的,就用手指挖喉嚨直到吐盡為止。陳仲子夢見一蚯蚓與自己比廉。醒后夫妻兩人思量雖稱廉介,但食用的終未免是以有易無,況所用粟米未知義或不義,遂打碎廚灶什物,再不謀食,亦再不去灌園干活,每日只是撫琴著書,吃草根喝泉水。數年后夫妻雙雙謝世,世人以為升仙。

卷二十四 公輸子之巧

魯國公輸班,又名般,也稱魯班、公輸子。為人最孝,精通技藝。其父為吳造姑蘇臺,因忤了吳王而被殺。魯班往吳國尋父尸骸,又恐母親寂寞,就給母親做了一輛木人推著的小車解悶,十分精致。到了吳國,探知父親尸骸被父徒弟工師收殮,為追尋工師,他從吳到楚,又從楚到宋。在宋國見到墨翟三年做成的木鳶鳥飛舞半空。他一夜便做了一個,飛得更高,并將墨翟之鳥撞下。魯班未尋到工師,便返魯,方知工師已將他父親的尸骨送到家。魯國用魯班為匠而修南門城樓。他借機做了個三寸長的木人放在梁上,以魘鎮吳國,果生效。后經吳國請求才取將下來。母死時,魯班做木馬拉棺。工師薦魯班為楚國做攻城機械,欲攻宋,墨翟九拒之,并說服楚王罷攻宋之兵。后來魯班隱居高唐、云夢之間。

卷二十五 師曠之聰

晉國樂師名曠字野,雖目盲,卻有忠君愛國之志,尤多明事達理之神聰。晉平公閑居無事,宣師曠消遣。師曠借機以墨翟之言諫諍。平公微怒,不做聲,師曠又不敢退又不敢坐,自朝至午站了半日。魏榆百姓奏報頑石能言,師曠解曰民有怨心,上聞于天,天意大怒,故使不能言的物類說起話來,要平公速修德政,以免危亡。楚伐鄭,晉平公欲出兵救鄭。師曠請試歌驗強弱。結果晉韻奮揚激厲,楚聲休囚死敗。歌未竟,就獲知楚師失利而退。衛靈公與其樂師師涓夜聞濮水琴音,言有新聲,命師涓演奏。師曠曰,此乃亡國之音,必聞之在濮水,且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師曠奉命演奏清商之曲,雍和曠達,又演奏清徵之音,引得玄雀飛來,鳴舞助吹。平公等不聽師曠之諫,定要聽清角之樂,結果奏未能終,讖言必有其變。后果然晉國大旱三年,平公染癰而死。師曠乃抱琴遁去。

卷二十六 淳于髡曰

齊人淳于髡,多見博聞,滑稽善辯。因齊威王荒淫無度縱酒貪色,淳于髡乃以大鳥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為隱喻,說服威王遠聲色、誅奸佞。又出使趙國,說服趙王出兵援齊抗楚。楚退兵后,威王心滿意足又想享樂,廣列玳瑁之筵,共飲流霞之酒,朝以繼暮。淳于髡在筵席上解釋“一斗亦醉,一石亦醉”,促使威王省悟到“酒極亂,亂極悲萬事;(享樂)不可,極極而哀”的道理。后淳于髡外出閑游時偶住梁地,一賓客求他進見惠王,淳于髡見而未言一句告退。次日梁惠王邀見,如昨。當他點破惠王心有所想乃是前日思驅逐次日思音聲時,惠王大驚,請他為卿相,他推辭。歸本邦后終身不求名利。

卷二十七 子產聽鄭國之政

鄭國大夫公孫子國之子名僑,字子產,為人謙遜、誠恪而博愛,有君子之風。鄭國侵蔡,子產獨不滿,認為這是以毛發之功種傾天之禍。子國在朝房被貪官殺害,鄭簡公亦處危難中。子產聞之怒發沖冠,約了公孫夏去救駕。簡公命子孔執政,子孔立法置冊曰載書,國人有不順者則誅。子產勸他焚載書以安國人之心。焚載書后國人余怒未消,造謠說子孔參加了謀殺。公孫夏殺子孔,為執政上卿。后致政歸第而使子產為卿。子產按例到望母臺祭莊姜夫人時從溱、洧二水經過,見老者涉水畏寒,自己徒步回來而存車濟渡百姓。晉人壞盟,要鄭稱臣或加貢,子產說服晉使和晉君繼續與鄭友好。鄭遭大火災,幸子產分撥嚴防,使太宮大鼉石主府庫皆無失。洧水兩龍相斗,簡公依子產之言不加驅逐,以免觸怒兩龍而生水患。陳、蔡合兵伐鄭,子產出謀先伐陳,大勝。子產隨鄭簡公去晉,身穿戎服侍其側,反駁晉君之責數次,使晉君無言以對。他們住的館垣甚窄,便令侍從拆毀其垣。晉國來責,又被子產以理說服。晉君病中夢魘,子產為其圓夢解除其疑慮使其病愈。晉君喜,甚重子產,命修館垣。子產聽政使鄭安傾定覆。子產死,舉國哀悼。孔子在魯聞之,亦自出涕良久乃止。

卷二十八 逢蒙學射于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己,于是殺羿

夏時偃羿善射,有一家生子逢蒙,羿甚喜愛。逢蒙為羿計謀而立仲康,廢少康。仲康死后羿又立相為王,后逐相自立為王。逢蒙少時便喜射箭,后羿把全部射技傳給逢蒙。見他射技已與己一般,不勝喜悅。二人常比肩并射。一日射一雀,羿要他射其左目,逢蒙卻射中右目。逢蒙以己技不能過羿為恥,便有害羿之意。羿駕下有一讒人寒促,早有篡逆之心,結交逢蒙,二人定計,逢蒙殺后羿,立寒促為帝。逢蒙烹羿叫羿子來吃,羿子不肯,又殺羿子于窮門之下。寒促僭位四十余年,帝相之子起兵滅促,誅逢蒙,夏氏乃得中興。

卷二十九 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

齊國有匡章字章子,父母不和,父殺母埋于馬廄下。清明夜,章子慟哭祭奠母親,父親知道后斥罵章子,章子數落父之不仁,毒逾蛇蝎、狠過虎狼。父羞慚痛打章子,氣惱而死。章子想自己既不能養母令終,又不能事父竭力,若再戀妻在帷、抱子在膝,則負罪愈深,所以出妻屏子孑身獨處。人愈發稱其不孝也。惟孟子深知其不得已之苦心,故章子只和孟子交往。孟子薦章子于齊威王,章子為齊國出力,趁秦軍不備,殺得秦兵片甲不歸。威王封章子為侯。又要他更葬其母并迎妻、子歸家,章子再三回卻不應命,終身獨處。威王薨,太子宣王嗣位,又令章子將兵伐燕,計日克捷。

卷三十 伊尹相湯

伊尹名摯,乃黃帝相臣立牧之后。父母住在有莘之野,洛水之上,以耕種紡織度日。伊母年近四旬懷孕,夫死。母得一夢,告有大難,果有水災,因往東逃。行三四里路時聽水響如潮,所居村莊已變汪洋,眾人扶攙不動伊母,棄之紛逃。次日,在一株空心桑樹中發現一嬰孩,且樹里點滴流著血水,又見伊母之衣掛在樹上,才知伊母變桑樹矣。鄰里把嬰兒送給有莘君撫養,取名摯,號伊尹氏。伊尹天資穎悟,過目成誦,聞一知十,有莘愛如己生。伊尹二十歲時去洛水看出生地,知父母卑微,死無丘隴。伊尹不愿封官食祿,得有莘應允后則布衣芒履單身出城,耕于有莘之野,自蓋草屋安身。后湯伯三次重禮來聘,任以國政。伊尹有意伐夏,先親入夏觀察動靜,若桀納諫止前非,則臣民皆幸。伊尹力諫而夏桀不聽,乃辭夏歸湯。伊尹先伐黨桀之首惡昆吾氏,待九夷之師皆背夏,會諸侯起兵伐夏。立湯為王,伊尹為相。

卷三十一 百里奚自鬻于秦,養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

百里奚,虞國人,出身寒賤但腹韞經綸,胸藏豪氣。早年喪父。初欲仕齊,蹇叔止而奔東周,為王的叔父王子頹養牛而尋進身之路。蹇叔勸去乃回虞,才知母死妻失,故址被他人所居。他又去晉,晉獻公之女許秦穆公為夫人,百里奚從嫁。后逃出秦國,被人捉住,為其喂牛。幾年后秦大夫公孫枝見而以五張羊皮贖出百里奚。秦穆公極其重用,稱五羖大夫。又向穆王薦蹇叔,進為上大夫。兩人戮力共勷秦政。晉惠王背盟起兵,百里奚擒之,聲大震。穆公尊為上卿。但仍思念糟糠之妻。時其妻已在秦賃屋居住以洗衣為生,作歌三首吟唱當年送他走時烹伏雌、炊扊扅以及母死墳以瓦覆的情景,百里奚因與妻相認聚首,已七十歲。

卷三十二 易牙先得我口之所嗜者也

齊雍人易巫字牙,善求寵,且心狠如狼。齊桓公有六姬,各生一子,互相爭位。一日,桓公惡心不食,漸病。長衛姬與膳官商量,則請易牙來調味。易牙調味半年,甚得桓公歡心。桓公想吃小兒,易牙把自己周歲兒子殺了烹給桓公吃,易妻絕食數天自縊死。管仲最不喜易牙,臨死時諫勸桓公,像易牙這樣能殺子固寵者什么事都做得出。桓公省悟,逐易牙。管仲死后三年,易牙復出為相。不久,桓公有病,易牙斷絕桓公一切飲食,隔絕與宮外聯系,將桓公活活餓死。初,桓公欲立昭為太子時,易牙進讒,則改立長衛姬所生公子無虧。長衛姬贈易牙千金。后桓公病時,易牙矯旨扶太子登基,自為相。桓公死,五公子舉兵,易牙被斬首示眾,無虧身死。

卷三十三 弈秋通國之善弈者也

齊國有一善弈者名秋,人忘其姓氏,皆稱其弈秋。一雅士和一少年都向弈秋學棋,一日對弈時,少年用心不專,因想著射鴻鵠而輸棋。弈秋教導他,少年不服而走。少年走遍齊國地方,找到一位下棋高手道士。少年拜托道士,言明戰勝弈秋則謝銀十兩。道士與弈秋下棋時,又約他一位朋友吹笙以擾亂弈秋心思。弈秋因聽樂聲而輸于道士。弈秋自責棋藝未到無敵之時,否則心雖散亂亦應勝他。自此弈秋謝絕交游,足不出戶,涉暑徂寒,忘食廢寢,苦下功夫,終將弈勢打成新譜百局,可謂神通。三年后又和道士對棋,局局取勝。

卷三十四 秦穆公用之而霸

春秋時,晉獻公嫁女秦穆公。晉大旱,穆公發粟賑晉。獻公死后,晉大亂,太子重耳、夷吾皆出逃。后秦派百里奚送夷吾回晉嗣位為晉惠公。惠公不僅違背當初所立獻八城之誓言,而且在秦饑荒時非但不借粟反而趁機伐秦。穆公依百里奚之計敗晉,捉惠公與太子圉。后放惠公留圉為質。夫人勸穆公將長女懷嬴嫁圉。穆公征得百里奚同意后,又依其言于同日將次女弄玉許嫁給簫史為妻。弄玉與簫史日夜以吹簫為事,穆公為其建了一座吹簫臺,后二人乘鳳凰升天。圉因穆公伐其母舅家梁芮之國使歸于秦而不樂,棄懷贏逃回晉國,恰惠公死而被立為晉王。穆公甚怒,百里奚出謀,從楚國迎來重耳,又把懷贏許給重耳,扶為晉君,為晉文公。后穆公救了荊國,又滅戎王得由余,拓地千里伯西戎。此皆穆公知百里奚之賢而用之故,與宋襄公、楚昭王、齊桓公、晉文公共為春秋五伯。

卷三十五 王豹處于淇而河西善謳,綿駒處于高唐而齊右善歌

衛國人王豹住在淇澳,青山綠水,境界清幽。王豹喜唱清腔,日夜拖聲曳氣播弄喉音。他的歌聲清揚激越,韻致纖柔,河西人隔水聽謳,漸漸學成。齊國人綿駒,居于高唐,性格坦率,專愛唱歌,聲同金石,韻致鏗鏘,也有許多人來學。秦樂官少師聽到歌聲甚妙,特聘綿駒到秦國。綿駒拒絕說,一則好歌不過樂志怡情,不希圖榮貴;二則若論音律,有淇水王豹,他的歌未足數也。少師又去請王豹,亦拒之。

卷三十六 華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變國俗

齊有華周、杞梁是自幼結義的兄弟,恩禮勝似嫡親。壯年時又同為齊國大夫。杞梁寡母七十壽日,華周夫婦亦來拜壽,杞母教導華周、杞梁二人應思報國。華、杞二人隨齊王征衛,奮力攻殺;后又征莒,莒主以黃金十鎰、彩緞百端賄賂二人,不受,戰死沙場。二位夫人呼天長慟,直把齊國城垣哭倒,又到淄川河邊赴水而死。四人死節之后,齊國中人都向風慕義,為臣的思忠,為子的思孝,朋友相交須用信,夫妻生死莫非恩,竟把齊國的風俗完全變好了。

明崇禎刊本《七十二朝人物演義》插圖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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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七 孫叔敖舉于海

孫叔敖一日閑步遇到一兩頭蛇。他聽人說見兩頭蛇必死,本急欲走歸見父母一面,免得死在道旁,又想此蛇不知被多少人看見,害死多少人性命,為免它又害別人,殺蛇并埋蛇。時楚莊王在位,人薦叔敖而不用,遂隱居海濱。后虞丘子將孫叔敖薦為令尹,相楚三月,上下和合,民皆樂生,楚國大治。孫叔敖生活極其儉樸。死前囑子:莊王若封地,只要寢丘,因不肥利,無人來爭;若貧困則往見優孟。死后莊王不曾封蔭。叔敖清廉無蓄積,數年其子甚貧,訪優孟。優孟學叔敖的舉止聲音,穿戴他的衣冠入朝,莊王欲其代叔敖之政,三日后,他回答說:“其婦言慎為楚相,似叔敖盡忠于楚,致王以伯,然死未幾十年,子貧無立錐之地,不如自殺。”莊王慚,封其子寢丘。

卷三十八 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楊子姓楊名朱,是老子的徒弟。從不肯為人,專要為我。楊子去梁王處說其學說,不得遇,被舍人趕出,又去宋。墨翟弟子禽滑厘來訪,問:“使拔夫子一毛,果能濟天下之人,夫子可為之么?”楊子曰:“一毛亦吾身所有,即能利天下,吾所不為也。”他從宋到魯,恰遇孟子,但孟子亦不納其論,遂回家耕田。鄰人失羊,請楊子家豎子幫助找羊,楊子欲不肯,豎子已隨鄰人去了。整一天未能尋回羊,楊子大哭不止。羊以多歧而亡,學者多方喪生,道學者非本不能同,非本亦不能一。只有心都子對楊子的“為我之道”得之甚精,至今綿衍不絕。

卷三十九 晉人有馮婦者

晉國馮婦,善于搏虎。他打虎不用器械,只用兩只空拳。半生打死三五百只虎。一日忽得夢,數虎向他索命。從此不再打虎。數年后,老虎出來吃人。眾人見一虎,鳴金擂鼓將其趕到絕路,但不敢動手。馮婦看了好笑,應眾人再三請求而去打虎。但他因荒廢日久,手力不足,已不能擒虎,只好拋下眾人逃回家中。

卷四十 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

太公姓姜名尚,字子牙,東海上人。三十歲時到齊都。城中一富翁招贅為婿,常受父女噪聒。十年后被妻子驅逐出門,到處飄流,受盡饑寒。六十歲到朝歌,做過屠戶,后又到商大夫子良家做總管,皆不能勝任而被逐出。近七十歲時又做過生意,因常出差錯,又被逐。于是回東海隱居。在東海認識了散宜生、南宮括、閎天,三人見其談吐非凡,便拜他為師。后交拜結為朋友。四人同往西周。姜子牙常執竿垂釣于渭水磻溪之上。西伯逐獵于渭濱,見一老者獨釣于溪上,訪以政事,對答暗合西伯之意。西伯大喜,車載而歸,尊為師。時姜子牙八十歲。散宜生等人也被用幣帛聘來。西伯薨,子姬發嗣位,尊其為尚父。助伐紂,立武王為天子。時子牙百二十歲矣,又修德治政化,服萊人不爭營丘。及周成王時,子牙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