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注釋】
選自唐·李白《春夜宴諸從弟桃李園序》。
逆旅:客舍。
光陰:時(shí)間。
過客:過往的客人。李白《擬古十二首》其九:“生者為過客。”
浮生:人生。指短促、飄浮無定的人世生命。
【賞析】
李白是中國古代最偉大的詩人之一。其詩想象奇麗,豪放飄逸,汪洋恣肆,瑰麗多姿,音律和諧,流轉(zhuǎn)自然,清新俊逸。善于從民歌、神話中吸取營養(yǎng)和素材,構(gòu)成一種特有的瑰偉絢麗的氣象,成為繼屈原之后又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有“謫仙人”之稱,與杜甫并稱“李杜”,代表了我國古典詩歌的最高成就。
然而李白不僅詩寫得好,文章也寫得好。其文奔放豪逸,氣勢奪人,與詩風(fēng)堪相媲美。但因其詩名太大,文名為詩名所掩,所以一般人只知其詩名而少有知其文名者。
《春夜宴諸從弟桃李園序》就是李白一篇著名的抒情短文,約寫于開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前后。作者以清新自然的筆觸,抒寫春夜里自己與諸從弟在桃李園飲宴、幽賞、清談、賦詩的賞心樂事。文中景、情、思俱佳,融合成一種極美的意境,語短意長,增人思致。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意思說:天地,是萬物的旅舍,時(shí)光,是百代的過客。人生飄浮不定,猶如一場夢,能有多少歡樂呢?
這是開篇第一句話。李白思落天外,首句便其勢突兀,其語警拔,展示出一片廣闊無垠的悠悠時(shí)空,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立顯氣勢飛騰,氣度非凡。
人壽有限,天地?zé)o期。光陰百代,綿延不絕。作為生命個(gè)體存在的人,與天地萬物相比,顯得實(shí)在太過渺小了,生命也實(shí)在太過短暫了!李白以詩人的情懷,感念人生的渺小和短暫,將之比為天地間一匆匆過客,這其中的人生感慨,是既深沉而又悲涼的。
人生飄浮不定,猶如一場夢,能有多少歡樂呢?便是李白面對漫漫時(shí)空發(fā)出的一聲嘆息。也是這篇短文的宗旨。
這種對于生命短促的悲嘆,也是歷代知識(shí)分子對人生的一個(gè)共通的感喟。《古詩十九首》說:“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晉人石崇的《金谷詩序》說:“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同樣生活在晉代的王羲之《蘭亭集序》說:“修短隨化,終期于盡。”而那個(gè)不愿為五斗米折腰的晉代隱逸詩人陶淵明《游斜川詩序》也說過:“悲日月之既往,悼吾年之不留。”
然而,生活在大唐時(shí)代的李白,心中充盈著大唐盛世特有的積極進(jìn)取、恢弘闊大的時(shí)代精神,以此觀照千古,總攬萬物,所以雖是感慨人生,卻并非完全是低沉的音調(diào)。文中第二段,李白便以熾熱的感情謳歌融融春光、繽紛桃花中的歡宴,盡情享受生命的自由和快樂。這種熱愛自然,熱愛人生,樂觀向上的情緒,就是李白濃烈揮灑、自由奔放的生命意識(shí)的表現(xiàn)。
王羲之的序體散文名篇《蘭亭集序》,光照千古,無人能及。但李白的這篇序文,能在極短小的篇制中,充盈、奔騰著一股磅礴之氣,也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了“詩仙”李白的飄逸之氣和大家風(fēng)范,與《蘭亭集序》相比,毫不遜色,更為六朝諸家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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