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沒有信仰。人沒了信仰,便失去了生活目標,從而也會失去生活的信心和情趣。
人和動物的本質區別,在于人有高尚的信仰。因為有高尚的精神追求,人類才可以得到心靈的享受。
信仰,是指對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宗教、某一個主義極度相信和尊崇,并以此作為自己的榜樣和行動指南。
爺爺認為,世間的一切信仰,應該首推“博愛”的信仰,因為愛凝聚了美和善的精華,愛的意義超過了權力和金錢。試想,如果人間沒了愛,怎么化解猜忌和仇恨?怎么實現合作與共享?所以,一切信仰都不能背離了大愛的本質,一切信仰都應是對愛的詮釋,否則,就不是高尚的信仰。
先說政治信仰。
人不可能完全回避政治,也不可能沒有政治觀點(所謂遠離政治,其實也是一種政治態度)。爺爺年輕時真誠地相信共產主義,雄心勃勃要為這個偉大理想而奮斗,到現在我的信仰也沒有改變。
對于一個國家,絕不是經濟繁榮了,就會一切都好,必須同時實現軟實力的崛起,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強大。精神文明程度、社會穩定程度,更是評判一個國家綜合實力的重要指標。政治改革不僅僅是政治體制的變革,更應該強調對人們靈魂的升華,注重豐富民族思想的寶庫。如果一切只為了經濟,沒有法治、民主、公平、和諧、文明來做保證,就是最不明智的政治,也不會有持續、長久的穩定和繁榮。經濟發展固然可以改變人們的生活質量,但是,未必能給人們帶來快樂和幸福。發展經濟不能忽略關照心靈,強調競爭不能弱化人與人之間的關懷。如果任憑沒有道德的政治和缺乏責任感的享樂成為時尚,就會泯滅人類社會應有的“和諧”本質,或許人類社會離崩潰的那一天就不遠了。
當然,政治的本身不是目的,政治的本質應該是對“博愛”秩序的維護,是為發展經濟、平衡關系、調解或解除社會矛盾服務的。在一定意義上說,政治就是教化。古人曰“不知禮義,不可以行法”,即人們不懂禮義,國家有了法律也實行不了。老子也說過“法令滋章,盜賊多有”,意思是即使法令很多很苛刻,如果忽略了教化功能,違反法令或鉆法令空子的人并不會少。所以,“治民之道,務篤于教也”(《鹽鐵論》)!只有“政治和經濟協調發展”才是真正的“發展”。政治是左右社會發展方向的“操縱桿”,不問政治,想超然政治之外的想法,是天真的。
爺爺認為,政治不是虛幻的,政治觀點也不該沒有邊際,不該是空泛而遙遠的。講政治應該講實際,只有實實在在有利國家發展富強、真真切切造福人民的政治主張,才是值得你相信的。孫孫如果能站在祖國和民族利益的高度,即使有萬千個政治觀點,你只選擇于祖國、人民有利的觀點,選擇博愛、助人的立場,選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念,畢生致力于服務祖國、服務人民,就足矣!
爺爺認為,政治清明與“追求民主”不能等同,“民主”不是萬能的靈藥。
某些西方國家將“民主”工具化、功利化、標簽化、格式化,已背離了民主的真正本意。其實,民主不該是一種固定模式,每個國家的民主,都必須是以符合本國國情、符合本國特定歷史文化背景為先決條件的。而檢驗民主機制是否科學的根本標準,應是看其是否有利于民生,是否有利于實現對社會財富的“全民共享”,是否有利于在(最大公約)民意與(有限)權力之間通過不斷創新建立起促成社會和諧進步的社會管理體制。
許多人強調民主和自由,并且用民主和自由的程度來評判國家制度,爺爺當然贊同,因為社會分配公平程度,尊重人性、人權的程度,國民的精神面貌如何,往往體現了國家體制的文明程度。民主的本質是尊重多樣性的不同,是多元和包容的一種文化現象。國家之間不該互相排斥、人為對立。在主張“自我肯定”的同時,也應鼓勵“別一個”做好自己。從意識形態上說,這正是對傳統“獨裁”、“等級”、“大一統”觀念的背叛。中國主張世界的“多極化”,允許每一個國家(地區)選擇不同的社會制度(自治方式),符合民主的本質。民主就是人民的權利能得到保障,人民的權力能有效行使,民主,就是要變“為民做主”為“讓民做主”。民主管理的核心,應當是在法治框架下的追求社會管理的公平與正義,追求對大多數民眾意愿的尊重,是發揮群眾的主體作用。
爺爺認為,只有先“建立秩序”才能保障民主,用似乎很“民主”的手段來追求民主的目的,可能是一種思維誤區。所有的黨派、團體,如果過度強調黨派自身的利益,把黨派利益置于國家利益之上,就可能會損害國家利益。爺爺不贊成照搬西方所謂民主的多黨輪流執政,認為“普選”并不能帶給人們真正的民主(“普選”其實也無法滿足所有選民的愿望,況且,期望所有人能投下理性的一票,可能嗎)。如果把民主極端化、絕對化,無異于放縱無政府主義。“一部分人”為了表達某種訴求,就可以“占領”、“沖擊”國家機關,就可以“封堵”正常交通,這不是破壞國家正常秩序嗎?
美國是最民主的國家么?美國標榜自己:“民眾有抗議的權力。”可是,2010年秋天,美國爆發大規模“占領華爾街”群眾性社會抗議活動,民眾打著“我們代表99%”的牌子,以反對美國政治錢權交易、兩黨政爭以及社會不公正為訴求目的,一度席卷美國一百二十多個城市,鬧了兩個多月,結果,美國政府動用大批警力,強制打壓驅散,并有數百名抗議者被捕。可見,即使西方把自己打扮得十分“人權”、“自由”、“民主”,作為國家也只能是在“法度范圍”內行事,不會有絕對的、純粹的民主、自由。
爺爺之所以說這些話,是想告訴孫孫,不要盲目崇信西方政治體制,不要用西方目前的文明和富裕程度來否定中國的現行制度,不要因為我們國家政治體制可能存在的階段性缺陷和現實社會中出現的一些極端惡性案件,就偏激地全盤否定當前的政治體制(任何政治體制永遠都是處在動態的完善過程中)。青年人的愛國熱情,要與清醒的政治理性結合起來,才不會在政治立場上,人云亦云,盲目跟風。
再說說爺爺對宗教的看法。
爺爺相信有些宗教的初衷是好的,也擁護好的宗教。國家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也是對的。
信仰哪個教派(只要不是被政治利用的反人民組織),是個人的選擇,無所謂對錯,都應當得到尊重。
爺爺本身并不關心宗教,因為爺爺不是信徒。爺爺認為,一生能致力于做一個好人就足矣。爺爺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看到一些所謂虔誠的信徒,并非如宗教本身希望的那樣,其實他們在背離教義、褻瀆宗教。
比如,“佛”是指內心境地圓滿,對宇宙人生的根本道理有透徹覺悟的人。能以真誠、清靜、平等、正覺、慈悲的心,面對一切,就是佛。修佛的境界,講清靜無心,無心即是真心,有心就是妄想,凡修佛想達到什么目的的,其實就已遠離佛法。可是,相當一些人,虔誠地供奉著各路神仙、佛祖,卻為了贍養父母的問題與兄弟們推來吵去;不肯按時發放工人的工資,甚至無理克扣工資;不講誠信,不懂關心人理解人,不知道憐憫和幫助弱者,甚至坑蒙拐騙、摻雜使假、損人利己,這種人也配去供佛嗎?如果佛家有靈,真還會去保佑他們嗎?如果燒香拜佛是行賄神靈袒佑自己,而不是求得自己良知的復蘇,那燒香拜佛還神圣嗎?這些人其實很自私,關心的只是自己,根本沒有佛家的大愛。
有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一個寒冷的冬日,許多虔誠的信徒蜂擁到一個教堂,等待聆聽牧師布道。每個信徒都發現在教堂的屋檐下蜷縮著一個衣不蔽體的乞丐,蒙著頭,瑟縮地忍受著饑寒的折磨。可是,沒有一個信徒肯施舍一個硬幣或上前詢問乞丐需要什么幫助。當所有信徒都到齊,熱切期盼牧師出現時,那個乞丐走進教堂,走上講壇,脫掉帽子和襤褸的衣衫,信徒們驚訝地發現,牧師正是那個“乞丐”。還需要牧師講什么嗎?這對于那些虔誠的信徒,真是有力的“教導”,也是絕妙的諷刺。他們虔誠地信教,卻冷酷無情不肯垂手去幫助一個可憐的人,他們的信教還有什么意義?
真正的慈善,不能僅僅看他向慈善機構捐了多少財物,更重要的是要看他在日常生活中是否隨時體現自己的善意。即使虔誠地在佛像前長跪不起,拜焚一丈高的香火,卻對弱者毫不同情,對別人的危難沒有幫助的善念,或者平時總是喜歡挑剔別人、嫉妒別人、排擠別人、傷害別人、不能和別人真誠合作,或者缺乏應有的誠信度和責任心,他還能算是一個真正的慈善者么?
爺爺認為,心即是佛,心即是教,信也好,不信也好,最實際最真誠的是做個好人。無論佛學、教義多么博大精深,也不應該脫離那些人們可以感知的“實際”。“踏實地體驗生命,就是修禪”(圣嚴法師語)。摒棄虛妄的追求,能安心做個普通的人,或許就進入了人生修煉的高境界。爺爺相信: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臺灣圣嚴法師說的“慈悲,是怨親平等地愛護一切眾生;智慧,是恰到好處地解決一切問題”,不是很通俗地詮釋了信佛的本質么?學佛就是學做人。如果一個人具有“舉泰山之愛,解微塵之憂”(爺爺語)的情懷,力所能及地幫助別人,給乞丐一個銅板,給他人一個微笑,給父母洗一次腳,把一棵倒伏的秧苗扶起來,撿起一個飯粒,救助一個小動物,努力去承擔一份社會責任,為別人分擔一份痛苦,原諒別人一次過錯,也要比那些只追求“自己能圓滿”的虛假信徒們強上十倍。
關于對個人的崇拜,爺爺也說幾句。
一個人,需要有自己崇拜的楷模,有自己學習的榜樣。特立獨行、蔑視一切,不但是無知,也潛藏著危險,而榜樣可以激勵你奮發向上。安徒生的執著和高爾基的頑強,就曾對爺爺年輕時產生很大影響。一個人層次的高低,往往從他敬仰的人物的層次反映出來。有些年輕人喜歡盲目地追“星”捧“腕”,奉那些“俊男靚女”為偶像,甚至為之神魂顛倒,實在淺薄得可愛。一個崇敬英雄的民族,才會英雄輩出。古今中外有那么多杰出人物,他們都是經過漫長歲月“淘洗”沉淀下來的精英啊!爺爺的意見是,無論對誰,不要過分摻雜個人的情感好惡,能堅持客觀、公正地評價,選定可供自己終身效仿的榜樣,努力學習他們的長處,以時時激勵自己奮進,就可以了。
關于迷信,爺爺認為迷信本身并沒有崇高的目的,迷信表現為對并不了解的東西也堅定不移地崇拜和維護。迷信的思想往往雜亂無章,虔誠癡迷的可以是真理的陽光,也可以是謬誤的陰霾,信仰得盲目而愚昧。但是,在安慰心靈、迷惑心智方面,它與各種信仰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
相信神仙鬼怪的存在,是迷信;盲目地信仰崇拜一個人到深信不疑、不容褻瀆的地步,也是迷信。
爺爺認為有兩種人喜歡迷信,一種是沒文化知識的人,一種是缺乏生活自信心的人。確實,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類沒有破解的現象,解釋不清,這也是產生迷信的原因之一。
神仙鬼怪存不存在,誰也沒見過。即使存在,又與人類的生活有什么關系呢?誰見過神仙鬼怪來干擾過人的生活呢?人們祭奠鬼神,是一個心理的自我慰藉,希望其有,又懼怕它來。可以說,人類對人類本身的認識還很有限,對這些未知之謎,只能期待由將來的人們破解。爺爺的態度是,“敬而遠之”,不排斥,也不癡迷,一切順其自然。
由于迷信,有些人就十分信“命”。傳說有些高官信命到十分虔誠的地步,結果怎么樣呢?如原黑龍江省某省級高官因受賄太多被判重刑,媒體曝光說他把幾百萬元用于做佛事,燒了高香,如此虔誠的結果是“佛”并沒有買賬,他還是成了階下囚。其實,命運還是由自己來把握的。《了凡四訓》雖然講了“命”的存在,作者袁了凡卻在晚年徹悟之后告誡后人:“凡稱禍福自己求之者,乃圣賢之言;若謂禍福惟天所命,則世俗之論矣。”《孔子家語》亦有言:“存亡禍福,皆在己而已。”特別強調了“命運是可以由自己主宰”的。
如果“命”是注定的沒法改變,你就沒必要去算命;如果,“命”是可以由你自己來改變的,你又何必去算命?如果通過算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算命先生最先應該改變的是他自己呀!爺爺不主張算命。算命先生說話大都“兩頭堵”,一句話怎么解釋都行。說好的,皆大歡喜,說出不好的,又影響心緒,影響正常的思維判斷。《水滸傳》中的盧俊義,就是上了算命的當,弄得家破人亡。
嘗聽古人說,正直神不欺。做個有凜然正氣、坦蕩真實的人,就無所畏懼。漢王符《潛夫論》里也說過:“圣人不煩卜筮。”即圣人不在求神問卜方面耗費心神。爺爺也不希望孫孫在那些無意義的“迷信”方面浪費精力。
總之,人有真才實學,又能謙卑自處,那么還需要占卜嗎?
其實,信仰應是一種智慧,是人類化解紛爭、苦難的一種自我心理調解。
無論信仰什么,人總要活得高貴一些,“貴”就貴在不隨波逐流,不卑躬屈膝,不游戲人生,不失去自我(當然,高貴不是高高在上,不是目中無人,不是特立獨行。高貴在修養、在知識、在風度、在智慧)。高貴是一種成熟。高貴者,儀如鸞鳳,質若芝蘭,其中韻味,孫孫慢慢體味。
無論信仰還是迷信,都不要盲從。要有自己的頭腦和主見,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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