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高致 詩性盎然》
在給我傳道、授業、解惑的師長中,周睿先生是我非常敬重的教授,非但敬重其學術識見,更敬慕其人格力量。
依稀記得大一時我跟史論系的同學去聽了一場講座,近百人的教室座無虛席,由于去得稍晚,講臺上年輕的教授已經開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講,這場講座信息量巨大,令我這個擅長草書速記的學生也來不及記下所有的精言妙論。這位教授就是后來給我們講授書法美學課的周睿先生,她從儒道釋到大學知識分子逐一疏解,每堂課后我都要研讀大量文獻方能吃透其中奧義。如今憶起,忽焉已近十年。
周睿先生一直致力于士人傳統與書畫美學研究,書法是她的日常功課,是她書齋生活的審美維度。我在本科時就開始留意她的書法,時常被其瀟灑靈動的筆墨所感動。這份感動緣何而起,隨著與周睿先生的深入交流,我逐漸有了一個明晰的答案,那就是她的士人風骨與詩性情懷。
在中國書法史中,士人是書法創作與理論闡釋的顯性主體,而儒道釋建構了士人的精神風骨,這種建構不僅是理性的共識,更是人格與情感的涵養,其最高的圓融之境是依仁游藝的審美境界,因此士人們日常的書法往往自然流露出真善美的水乳合一。在周睿先生的書法中我看到了中國士人的精神傳統,這是她學術風骨統攝下的生命情調,是她情動于中不能不為之的生命勃發。在人生志業與藝術理想上,周睿先生的精神氣象無疑是以儒家為風骨的,輔以道、釋的逍遙與澄明,對于人格的養成和心靈境界的提升有著終極的眷注,這大概是她在中國人民大學受教于黃克劍先生而養成的生命價值自覺。這使她的書法多了一份勃郁的人文力量和深厚詩情,從而與以技術為能事的專業寫手拉開了距離,在紛繁多變的書法當代藝術中始終保持獨立的品格。
周睿先生書學的過程也是探索人生奧秘的過程,她最初師從曾景充先生學習北碑,在其厚重的用筆中,以崇高的道德情感來參悟人生厚度;后來受黃惇先生啟發轉攻南帖,以“二王”為大宗,關注其高韻深情與堅質浩氣;繼而學宋四家、趙孟頫、王鐸等,領略其筆墨個性與風度襟懷,逐漸形成了爽健灑落、韻致穎秀的書風。她學古人之長,然不為古法所羈絆,不以高超的筆墨技巧眩人耳目,而是強調以自然書寫表現瞬時的情感變化和豐富的審美意趣。她的書寫很活泛,即興抒情,點畫之間又能暗合古人,有不盡之意味見于字外。周睿先生嘗云:“學習碑帖的意義就在于借著碑或帖,或者別的書法傳統形式,能否從書道飛躍到人道,飛躍到天道,能否進入這個民族文化的精神核心。只有將傳統哲學中的自然觀和人格論化入了個體靈魂,才算是賡續了書道的宗脈。”因此,我以為周睿先生的書法在氣象表現上合乎魏晉風流,而內在理路上則是宋人的學養胸次。洵如黃庭堅所云:“學書要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
詩性是周睿先生日常書寫的另一特色。出身中文的她,對文學有著特殊的感情。詩文讓她的生命始終保有一份情感的豐盈、一份彼岸的超脫,她以詩心體貼生命,融入自然,獲得的是一個生機盎然的詩性世界。每每詩性勃發,輒以筆墨一抒胸臆,自然流瀉,健動靈敏,風氣爽爽。劉熙載云:“書者,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一個人的情性精微處往往就流露于日常書寫之中,是不知其然而然的,是筆墨、情性、精神與大化的自然冥合。周睿先生的書法將才學、情性、志趣與藝理渾然打成一片,不知是其人詮釋了書法,還是書法幻化為其人。
(作者為南京藝術學院書法系博士生)
責任編輯:劉光

周睿 行書蘇軾蝶戀花(局部) 35cm×72cm 紙本

周睿 行書常建詩 35cm×35cm 紙本 2017年

周睿 行書韓翃詩 28cm×18cm 紙本 2017年

周睿 行書蘇軾詩 35cm×28cm 紙本 2017年

周睿 行書蘇軾詩 35cm×28cm 紙本 2017年

周睿 行書蘇軾望江南 138cm×34cm 紙本 2016年

周睿 行書蘇軾江城子 138cm×34cm 紙本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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