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文田
鄭敏
寒風、街頭、星期日公園前人群熙攘。兩個城市姑娘在賣水仙花根,情侶們提著蛋糕禮盒,鮮紅;年輕的夫婦抱著嬰兒,水嫩,匆匆地走過,是十二月底了,水仙花早已開在不少人家的窗檻上。然而兩個城市姑娘在賣水仙花球。
她們在賣過時的,遲到了的水仙花球。
“能開花嗎?”
“還能開。只要多給它陽光,勤加水。”姑姑熱誠地說,流露幾分懇求的神情,“只要四角錢。”
走運的水仙要八角、一塊一頭,那是在花房里的。我看了姑娘們一眼,很清秀,有中學文化,也愛美,圍著頭巾,穿一身干凈但不起眼的上衣。
水仙顯得瘦弱,球根萎軟,然而卻也掙扎著吐出淡黃的幼芽。時間過得真快,比冬天的太陽消失得還要快,已經年底了。這些水仙失去了不少陽光,但還想趕上早春,也開上一朵黃白的水仙花,哪怕弱小一點,它們畢竟在自己的球根里蓄存著對生命的夢想和愿望,那是一只在巢里撲扇著翅膀,頻頻抬身的鷹隼。
“只要四角錢。”水仙花伸著小小的手指,仿佛說:
“我還能開花,給我一個機會吧!”
我看了一眼那兩位在寒風里抱著熱望的城市姑娘,買了兩頭水仙。
它們也許還能開花?也許。
如果趕快給它們充足的陽光和水。
多么值得同情和值得愛憐的水仙花球啊!
自然界的花草,原來和社會人們一樣,有走運的,也有背時的。當走運的水仙花已在不少人家盛開的時候,這些“過時的,遲到了的”,被兩個城市姑娘作為處理品降價出售的水仙花球,豈不就屬于背運者流嗎?
在這里,作者采用擬人化手法,充分表現了水仙花球的靈性和生命意識。它們雖然“顯得瘦弱,球根萎軟,然而卻也掙扎著吐出淡黃的幼芽”,仿佛是“伸著小小的手指”在說:“我還能開花,給我一個機會吧!”是的,它們還能夠趕上早春,開出一朵黃白的水仙花,因為“它們畢竟在自己的球根里蓄存著對生命的夢想和愿望。”但是,這要有一個條件,就是“要多給它陽光,勤加水”,創造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出奇得很!在這里,水仙花球的命運似乎也映帶出兩個城市姑娘的命運。看模樣,她們“清秀,有中學文化,也愛美”。在走向現代化的城市里,她們為什么不去干點時髦的營生,卻偏要來推銷這些“過時的,遲到了的”水仙花球呢?于是,城市姑娘的形象與水仙花球的形象,頓時疊化起來,并相互形成映照。如果每個人也象自然界的花草那樣,都有自己的花季的話,那么,這兩個城市姑娘豈不也正需要充足的“陽光”和“水”,以有利于她們發揮自己生命的潛能,開放一朵符合于她們的“夢想和愿望”的花嗎?
作者描寫的是一種普普通通的生活景象,但卻從中升華出一個啟人想象和聯想的藝術境界。貫穿全篇的宗旨,或許是在呼喚一個向著至美至善方向發展的生態環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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