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字要點檢
作文字要點檢
【原文】
作文字不問工拙小大[1],要之不可不著意點檢,若一失事體[2],雖遣詞超卓,亦云未然。前輩宗工,亦有所不免。歐陽公作《仁宗御書飛白記》云:“予將赴亳,假道于汝陰,因得閱書于子履之室。而云章爛然,輝映日月,為之正冠肅容再拜而后敢仰視,蓋仁宗皇帝之御飛白[3]也。曰‘此寶文閣之所藏也,胡為乎子之室乎?’曰‘囊者天子燕從臣于群玉,而賜以飛白,予幸得預賜焉。'”烏有記君上宸翰[4]而彼此稱“予”,且呼陸經之字?又《登貞觀御書閣記》,言太宗飛白,亦自稱“予”。《外制集序》,歷道慶歷更用大臣,稱呂夷簡、夏竦、韓琦、范仲淹、富弼,皆斥姓名,而曰“顧予何人,亦與其選”,又曰“予時掌誥命”,又曰“予方與修祖宗故事”,凡稱“予”者七。東坡則不然,為王海亦作此記,其語云“故太子少傅、安簡王公諱舉正,臣不及見其人矣”云云。是之謂知體。
【注釋】
[1]工拙小大:技術好壞,格局大小。[2]體制:體統。[3]飛白:是書法中的一種特殊筆法,相傳是書法家蔡邕受了修鴻都門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啟發而創造的。[4]宸翰(chénhàn):帝王的墨跡。
【譯文】
寫文章時不論文章的技巧好壞,關鍵是一定要注意文字使用是否得當,如果用字不當,即使使用的詞句十分的巧妙,也不能算好。前輩宗師的文章,也都不能避免。歐陽修所寫的《仁宗御書飛白記》中說:“我將奔赴亳州,途中路過汝陰,因此才可在子履的房間里閱覽書籍。而看見一文章的文字燦然,月光照在上面,我為之整理衣冠,嚴肅表情拜之,之后才敢抬起頭觀看,這大概是仁宗皇帝的親筆飛白書法。我問:‘這是寶文閣所藏,怎么會在你的屋里呢?'”他回答說:“過去天子擺宴招待各大臣,就賜給我飛白,我有幸被賜。'”哪有記皇帝的宸翰而自己稱“予”,而且稱呼陸經之字呢?又在《登貞觀御書閣記》中,說到太宗飛白,也自稱“予”。《外制集序》中,逐個的說慶歷時更用的大臣,稱呂夷簡、夏竦、韓琦、范仲淹、富弼,都是直呼其名,而又說“回顧我是何人,也參與了這次的挑選”,又說“我當時掌管頒布誥命的職務”,又說“我正在參與修撰祖宗的事跡”,凡稱“予”者有七處。蘇東坡就不是這樣,曾經為王海也寫過這樣的文章,其中寫道“故太子少傅、安簡王公諱舉正,臣沒能親眼見到這個人”等等,才可以說是得體的。
【評析】
文章的第一句話就提出了文章不論好壞,關鍵是使用文字是否得當的觀點。整篇文章都在圍繞這個觀點進行舉例論述。在文章中洪邁通過“予”的使用方法詳細說明了這個觀點。歐陽修的《仁宗御書飛白記》中記載了皇帝的宸翰時錯誤地把自己稱為“予”;《外制集序》中介紹大臣時,也錯誤地用了“予”。但是蘇東坡沒有犯這種錯誤,才稱得上用字得體。
近幾年來,寫文章是越發的火熱,不論是敘述史實,還是記人記言等都是一樣的。在一些記人敘事的文章中,很多都是有關名人的逸聞趣事,好的作品自然不少,但記述的事實不準確的捕風捉影的作品也經常的看見,出現這種現象大多都是因為寫文章“不檢點”,以不真實的內容混淆視聽,既浪費讀者的時間與精力,又會于無意中傷害到他人,招惹麻煩。生活中,我們看到因寫文章時“不檢點”而打官司的也不少,比如郭小川同志的“軼事”等等。所以說做文章不能夠太隨意,應該嚴謹一些比較好。
上一篇:《容齋隨筆·嚴武不殺杜甫》譯文與賞析
下一篇:《容齋隨筆·元豐庫》譯文與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