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謙·寧靜齋銘》原文注釋與譯文

周尚文甫以寧靜為窒欲之方^①，而征題于予，予慮其未知要之所在也，故為遺之箴曰：

心處于中也甚微，而欲攻于外也甚眾。譬彼寇攘^②，俟隙而動^③。使扃鐍之靡固^④，將轇轕以畢乘^⑤。御匪有道，曷云能勝^⑥。所貴君子，惟寧惟靜。豈槁木兼死灰，若止水與懸鏡^⑦。洞然其明^⑧，浩乎其虛^⑨。雖紛接之不足，吾隨應而有余。物莫能遷，事莫能亂。理欲之幾^⑩，于焉以判⁽¹¹⁾。嗟嗟寧靜⁽¹²⁾，曰敬是持⁽¹³⁾。厥要為主⁽¹⁴⁾，始克勝私。古我圣賢，從事于此。墨卿司訓⁽¹⁵⁾，用勵厥始。

【注釋】

①周尚，字文甫。窒欲：杜塞情欲。《易·損》：“君子以懲忿窒欲。”

②攘(rang)：偷竊。

③俟(si)：等待。隙：空子，漏洞。

④扃(jiong)：自外關閉門戶用的門栓。釐(jue)：鎖鑰。

⑤轇(jiao)轕(ge)：同“膠葛”。交錯糾纏貌。畢：盡，全。

⑥曷：何。

⑦止水：不流的水。懸鏡：懸掛著的鏡子。

⑧洞然：透徹的樣子。

⑨浩：水廣大。

⑩幾(ji)：事物出現前或變化前的細微跡象。

(11)判：區別，分辨。

(12)嗟嗟：嘆美聲。

(13)敬：戒慎，敬肅，不怠慢。

(14)厥(jue)：其。

(15)墨卿：墨的戲稱。

【譯文】

周尚，字文甫，把寧靜當作杜塞欲望的方法，而請我題寫齋銘。我考慮他不知要點所在，所以贈給他一首箴，說：

心處在里面很微小，而很多欲望在外面向它進攻。好像那盜賊偷東西，等待機會行動。假使鎖得不牢固，將想盡辦法鉆空子。防御盜賊是有辦法，可是怎么防得過來呢?所寶貴的是，君子能夠寧靜。難道是像那枯木和死灰嗎?是像那不流動的水和懸掛的鏡子。明亮得透透徹徹，空虛得浩渺無涯。雖然亂紛紛應接不暇，但我隨時應接卻綽綽有余。物不能使我遷改，事不能使我擾亂。天理和欲望的細小分別，在這里區別得清清楚楚。啊，寧靜，要保持敬肅。把這些要點作為主宰，才能戰勝私欲。古代我們的圣賢，就是這樣做的。墨是主管教訓的，用來勉勵你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