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史倚相儆司馬子期唯道是從

【原文】

司馬子期欲以妾為內子[1]，訪之左史倚相，曰：“吾有妾而愿，欲笄之[2]，其可乎？”對曰：“昔先大夫子囊違王之命謚；子夕嗜芰，子木有羊饋而無芰薦[3]。君子曰：違而道。谷陽豎愛子反之勞也[4]，而獻飲焉，以斃于鄢；芋尹申亥從靈王之欲[5]，以隕于乾溪。君子曰：從而逆。君子之行，欲其道也，故進退周旋，唯道是從。夫子木能違若敖之欲[6]，以之道而去芰薦，吾子經營楚國，而欲薦芰以干之，其可乎？”子期乃止。

【注釋】

[1]子期：即公子結，楚平王的兒子。內子：卿大夫的嫡妻。

[2]笄（jī）：古代盤頭發或別住帽子用的簪子。

[3]子夕：即屈到，楚國的卿。子木：屈到的兒子。芰（jì）：菱角。

[4]谷陽豎：子反的內臣。子反：即公子側，楚國的大將。指魯成公十六年鄢陵之戰時，楚恭王被射傷眼睛，準備召子反再戰，谷陽豎獻酒給子反，子反喝醉了不能謁見，楚恭王因此率軍連夜逃遁，子反自殺。

[5]芋尹申亥：申無宇的兒子。

[6]若敖：即子夕、屈到。

【譯文】

司馬子期想把愛妾立為正妻，去求問于左史倚相，說：“我有個妾謹慎而溫順，我想給她戴上內子的首飾，可以嗎？”倚相回答說：“以前大夫子囊不執行楚恭王遺命中自封的謚號而更改為恭；而子夕喜歡吃菱角，他的兒子子木用羊祭祀卻沒有使用菱角。君子們都說：這雖然違反命令卻符合道義。谷陽豎愛憐子反的辛勞，獻給他酒喝，結果子反酒醉誤事而死在鄢地；芋尹申亥順從楚靈王的欲望，結果靈王死在乾溪。君子們說：這是順從卻違背了道理。君子行事，都要符合道義，所以進退應酬，只服從道義。子木能夠違背子夕的欲望，是因為符合道義才不用菱角，您掌管楚國的政事，卻想如同用菱角祭祀那樣違犯道義，可以嗎？”于是子期放棄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