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趙維新甄繼祥 【本書體例】
【原文】:
小戎俴收(1),五楘梁輈(2)。游環脅驅(3),陰靷鋈續(4)。文茵暢轂(5),駕我騏(6)。言念君子(7),溫其如玉(8)。在其板屋(9),亂我心曲(10)。
四牡孔阜(11),六轡在手(12),騏是中(13),
驪是驂(14)。龍盾之合(15),鋈以觼軜(16)。言念君子,溫其在邑(17)。方何為期(18)?胡然我念之(19)?
俴駟孔群(20),厹矛鋈錞(21)。蒙伐有苑(22),虎鏤膺(23)。交
二弓(24),竹閉緄縢(25),言念君子,載寢載興(26)。厭厭良人(27),秩秩德音(28)。
【鑒賞】:
按《毛詩序》的說法,這首詩是“美襄公”的,也就是贊美秦襄公的。但從詩的內容看,是一位婦女思念遠征西戎的丈夫之作。這位丈夫當是秦軍中有一定地位的軍官,不是國君秦襄公。如果這首詩作于襄公時代的話,按《史記·秦本紀》的記載,當是秦襄公十二年(公元前766年)伐西戎時的作品。
這首詩結構是非常嚴謹的。全詩共三章,每章十句。每章的前六句均采用“賦”的鋪陳手法,從不同角度敘述思婦對丈夫出征時車馬裝備的回憶;后四句除贊丈夫如玉潤潔的美德外,從不同側面和深度抒發了對丈夫的思念之情。
周朝以車戰為主,首章前六句重點就寫戰車。“小戎俴收,五楘梁輈”是寫戰車的整體。通過這兩句描寫,一種輕巧結實,便于作戰而又具有裝飾美的戰車,便呈現在讀者面前。“游環脅驅,陰靷鋈續”這兩句是馬車上的細部裝飾。銀白錚亮的游環,鋈續上,套著控制馬匹的脅驅和靷繩。“文茵暢轂”中的“文茵”是又一次介紹車上的裝飾的,馬車上鋪著飾有花紋的坐墊;“暢轂”則進一步表明戰車是牢固的。古代車戰,除用兵刃殺傷敵人外,用車轂重闖敵車,是車戰的一大特色,所以“暢轂”是富有戰斗力的顯示。“駕我騏”引出馬匹,是向第二章的過渡。
戰車出征,主要動力當然是戰馬,所以第二章前六句重點寫戰馬。“四牡孔阜,六轡在手”,寫明駕的是四匹高大豐碩、滾瓜溜圓的公馬。“騏騮是中,驪是驂”,詳盡具體地寫出駕轅的是有青色花紋的騏馬和棗紅色的騮馬,兩邊的驂馬是黑嘴黃身的
馬和全身純黑的驪馬。前二句是總寫,后二句是分敘,經這樣一總一分,便繪制出一幅色彩斑斕的四駿圖。“龍盾之合”即馬車上裝載著一對畫有龍形圖案的盾牌,又啟開了下章敘寫武器裝備的門扉,起了搭橋過渡的作用。“鋈以觼軜”,又一次敘寫明晃晃的車飾,和前章遙相呼應,倒自有側重的各章之間,內容上有所交錯,結構上緊密聯系。
第一章寫戰車,第二章寫戰馬,第三章似乎順理成章的應寫武器。“俴駟孔群”的意思是沒有匹甲的馬步調協調,動作一致。這是一個承先啟后的句子,既表明馬匹訓練有素,又起到了與上章連接的作用。“厹矛鋈錞”寫的是鋒利雪亮,刺殺皆宜的進攻武器三刃長矛;“蒙伐有苑”寫的是刻畫紛繁圖案的防御武器盾牌。一攻一防,相得益彰。“虎鏤膺。交
二弓,竹閉緄縢”。這三句是寫遠征武器弓弩的。留在思婦記憶中的弓,是出征時車載的弓,不是作戰時上弦搭箭,一觸即發的弓,所以兩張弓都捆扎著竹柲,交互裝在綴有雕飾的虎皮袋里。從描敘中可見,出征的武器裝備是精良的。
詩中雖然連一句描寫思歸丈夫的話都沒有,但對戰車、戰馬以及武器裝備的描寫,已暗示讀者,他是一位英俊瀟灑,勇悍豪邁的出征大夫。
詩的每章后四句主要是寫思婦對丈夫的急切思念的。從字面上看,句子重沓反復,思婦在不厭其煩地稱頌丈夫“溫其如玉”的性格和“秩秩德音”的品質。他仔細琢磨,這種思念在寫法上也是各有側重的。每章“在其板屋,亂我心曲”,“在其板屋”是推想之詞,通過臆測丈夫寓居板屋的戎戰生活,表現了思婦紛亂如麻的心緒,思夫之情,溢于言表。二章“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不僅寫思念,而且寫思婦扳著指頭計算丈夫的歸期,思夫之狀,難以遏制。三章“載寢載興”寫思婦起居不寧,坐臥不定,乍起乍睡,如醉如癡,思夫之切,無以復加。寥寥數語,一個忠貞癡情的思婦形象便躍然紙上。
全詩除“溫其如玉”一句用了比喻外,其余基本上都用賦的藝術手法。鋪陳描敘,直抒其情,各有側重,層次分明,這些都是成功之處。不過本詩最突出的特點還在于烘托手法的應用。寫戰車,寫戰馬,寫武器裝備,都是為了烘托出一個英勇善戰,富有謀略而值得思念的武夫形象;而每章的后四句寫思婦對丈夫的贊譽和思念,不但間接刻畫了丈夫,而且也映襯了思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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