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歌
—秦時明月的故事,由此開始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荊軻《易水歌》
《易水歌》其實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詩,它和劉邦的《大風歌》一樣,先由作者吟唱,后由人記載流傳,因此,說是歌詞可能更容易理解??。“易水歌”也是后人起的名字,荊軻刺秦,太子丹在易水為他送行,這首歌作于易水,故名《易水歌》。有個成語叫“圖窮匕見”,說的也是荊軻刺秦的故事。
荊軻的職業(yè)大概會令男士很熱血,他從前是一名俠客,后來又成了一名刺客。在前往燕國以前,很多人都知道荊軻為人慷慨豪爽,因此他結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燕國著名的俠客田光。這群喜歡結交朋友的游俠,不禁讓我想到了司馬遷《史記》中的郭解,郭解武功高強,行俠仗義,在當時受很多人尊敬。游俠們的生活很令人羨慕,他們結交群雄,對酒當歌,劫富濟貧,行俠仗義,豪氣萬千……但同時也要時刻擔心生命危險,朝廷才不會放任游俠們亂來,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若不壓制有一天欺負到他們頭上就不好了。郭解就是因為名氣太大,愿意對他唯命是從的人太多了,漢武帝擔心這群游俠的勢力越來越大,便下令將他們除去。郭解豪氣一生,最終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當然,如果俠客們肯歸順朝廷,那就另當別論了。荊軻的命比郭解要好些,至少不用到處流亡,當了一陣子俠客之后,他被田光推薦給了燕國的太子姬丹。
那時候秦國雖然還沒滅掉六國,但實力在六國中也是最強的,太子丹曾經(jīng)在秦國做過人質(zhì)。那時候,人質(zhì)的意義跟我們在警匪片中所看到的又有所區(qū)別,國家之間訂立盟約,為了讓對方放心就會派人過去當人質(zhì),又或者兩國交戰(zhàn)求和時,為了表示臣服也會派人質(zhì)去贏的一國,有資格成為人質(zhì)的不是太子也是皇子,反正身份地位很高就是了,不然對方怎么可能放心。
太子丹在秦國受了侮辱,回到燕國之后心里十分不甘。眼看秦軍就要逼近易水,他找了一幫人來商量對策,商量出來的最終結果就是刺殺秦王。俗話說得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嘛,只要秦王一死,皇族們?yōu)榱藸幬贿€自顧不暇,哪有空來管別人。可是秦王不是說殺就能殺的,這是一步險棋,需要周密的計劃和合適的人選。有大臣向太子丹推薦田光,說他是個有見識的人。于是,太子丹派人去請?zhí)锕猓H自迎接,足見誠心。
通過田光的介紹,太子丹和他的智囊團一致決定,讓荊軻去執(zhí)行這次任務。從中也能看出荊軻是個什么樣的人,刺秦是多大的一件事啊,不成功便成仁,執(zhí)行任務的刺客不僅需要高強的武功,關鍵的還是臨危不亂的心態(tài),別一看見秦王宮中的守衛(wèi)就嚇得掉刀子。荊軻符合以上所有條件,所以刺秦的重任非他莫屬。這里還有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不管刺殺成不成功,荊軻都得死—你都把人家的國君殺了,要是被你活著走出王宮,秦國的軍隊還怎么混?說出去都丟人,更別談什么滅六國了。
荊軻答應太子丹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抱著必死的決心。不過話說回來,不管答不答應,荊軻橫豎都是一死,太子丹把這天大的機密告訴他了,那也就由不得他拒絕了,萬一他想靠這個秘密去秦國換個一官半職,燕國就徹底完了。
定好人選之后,“刺秦幕后策劃團”的成員們就開始制訂計劃了。當時秦國有位將軍叫樊於期,犯了罪之后逃到燕國,太子丹收留了他。智囊團向太子丹進言,說要用樊於期的腦袋和燕國的督亢地圖作為獻給秦王的禮物,因為秦王懸賞千兩黃金和萬戶封邑來求樊於期的頭顱,要是能獻上這件禮物,秦王必定會很開心,也會放松警惕。太子丹一開始不忍心,后來還是荊軻私底下去見了樊於期,樊於期聽了他一席話之后,自刎而死。
為了保證刺秦任務能夠完成,太子丹還給荊軻安排了一個助手,叫秦舞陽。這位秦舞陽同學也是個厲害角色,十二歲的時候就敢殺人。十二歲??!還是上小學的小朋友呢!而且他長得也很兇悍,他一瞪眼,人們都不敢抬頭去看他。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荊軻和秦舞陽一起上路了。太子丹帶著他的智囊團穿著白衣戴著白帽為荊軻送行,為什么是白顏色,不用說也都知道—反正荊軻和秦舞陽鐵定是回不來的,這一次送行等于是提前為他們服喪。
荊軻有個好朋友叫高漸離,他應該算是位音樂家吧,十分擅長擊筑(筑是當時的一種樂器)。有必要提一下高漸離的事,他是個很講義氣的人,荊軻刺秦失敗后被秦王所殺,高漸離為了替荊軻報仇,隱姓埋名,靠著高超的擊筑水平得以被秦王召進宮,被認出來后又被弄瞎了眼睛。有一次宴會上,高漸離事先把鉛塊裝進了筑里面,擊筑擊到一半他舉起筑朝秦始皇砸去,可惜因為眼睛看不見,砸偏了。他的下場跟荊軻一樣,被秦王給下令處死了。
太子丹在易水為荊軻送行的時候,高漸離也在場,這兩位好搭檔之前一定合作過,一個擊筑一個唱歌,曲聲很悲涼,唱得同行之人無不流淚。荊軻所唱的,正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四周風聲蕭蕭,易水冰冷刺骨,在這樣肅殺的環(huán)境下,他即將前往秦國,也即將踏上黃泉路。
據(jù)說荊軻唱完這句后,仰天長嘆一聲,天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道彩虹。于是他又接著唱道:“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他把秦王宮比作龍?zhí)痘⒀ǎ磳⑶巴@個龍?zhí)痘⒀?,有去無回。在我看來,秦王宮遠比龍?zhí)痘⒀ㄒy闖得多,難得荊軻有勇氣前去。
荊軻和秦舞陽是以替燕王送貢品的名義去的秦王宮,所謂的“貢品”就是燕國的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頭顱。秦王聽了他們的來意之后,果然很開心,讓他們把貢品呈上來。荊軻和秦舞陽一步步向前,秦舞陽畢竟是個孩子,到了真正關鍵的時刻也知道怕了,嚇得渾身發(fā)抖,荊軻就笑著解釋說,秦舞陽是荒野粗人,沒見過什么大世面,估計是被天子的威儀震懾到了??。秦王聽了,也就沒有懷疑。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光會殺人沒用,還得需要一顆會隨機應變的心,這一點荊軻比秦舞陽小朋友老練多了。
等到給秦王展示燕國督亢地圖的時候,荊軻將卷軸慢慢打開,圖窮而匕見。他拿著匕首向秦王刺去,沒刺中。秦王嚇得趕緊拔劍抵抗,誰知劍卡住了,他站起來就逃。于是秦王宮中出現(xiàn)了十分戲劇性的一幕,大臣們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場面,都嚇傻了,而且規(guī)定入宮不準帶兵器,大臣們也不知道怎么對付荊軻。荊軻在后面追,秦王在前面繞著柱子跑,場面非?;靵y。
不過荊軻刺秦的結果眾所周知,他失敗被殺了。秦王對這次刺殺事件十分氣憤,馬上派兵攻打燕國,五年后,燕國被滅。再后來,齊國被滅,秦王統(tǒng)一六國,成了始皇帝。
且不說當時戰(zhàn)爭各國的立場,荊軻明知是死路一條卻還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去執(zhí)行如此危險的任務,大概也是為了報答太子丹的知遇之恩吧,他的氣概和膽識,當成英雄無疑?!兑姿琛芬惨蛩@位英雄而成千古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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