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里的神仙

去年，在西安舉辦的世界園藝博覽會的開幕式上，韓磊與湯燦演唱的主題歌《送你一個長安》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并廣泛獲得好評。這首歌的詞作者是薛寶勤先生。歌詞緊扣西安古城的歷史與當下，警句多多，如“送你一個長安，一城文化，半城神仙”，聽一遍我就記住了，并且再不會忘記。因為這兩句話不僅抓住了西安的人文特點，且非常傳神。

我曾說過，西安是我精神家園的一棵老槐樹。遠方的游子回到故鄉，遠遠看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樹，就立刻找到了回家的感覺。我每次到西安，當飛機越過秦嶺，從舷窗上俯瞰渭河平原上的煙村城郭時，我的心中就有游子回家的感覺。讓我產生這種感覺的理由，就是薛寶勤先生所說的“一城文化，半城神仙”。

西安這座城，無論男女老少，還是士農工商，都喜愛文化。文化在別的城市，雖然發展，雖然繁榮，但只是文化人的事，西安似乎全民都愛文化。在這座城市里當一個文化人，自然就成了神仙了。

薛寶勤先生就是這樣一個神仙。

薛先生身材如鶴，不加修飾，看上去就有點仙風道骨。古人有一副聯“海為龍世界，云是鶴家鄉”。我每次見到薛先生，就想到這副聯，特別是看到他點燃紙煙吞云吐霧的時候，就更是覺得他是一只云鶴。抽煙是個壞習慣，但對于他似乎不可或缺。

薛先生長期擔任文化官員，但很難從他身上看到官氣，朋友相聚，他既不眉飛色舞，也不一本正經，總是瞇瞇笑。但是，三兩杯酒后，他的詩人氣質就表現出來了。

他在讀大學時就喜歡寫詩、讀詩。這個雅好，不但沒有隨著學生時代的結束而中止，也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中斷。過了天命之年后，他的這個嗜好反而越來越割舍不下了。這部最新編輯的《薛寶勤朗誦詩選》就是一個明證。

收在這個集子中的四十六首新詩，都是音韻鏗鏘適合朗誦的。朗誦詩在上世紀的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之間，曾經風靡中國。很多著名詩人的詩作都是可以朗誦的。如賀敬之、郭小川、光未然、聞捷、李瑛等人的一些詩作，因為朗誦而達到膾炙人口。但自上世紀九十年代，特別是本世紀以來，朗誦詩已經不再能吸引聽眾了。這種變化不能算作時代的進步，因為在國外，比我們發達的國家，如美國、法國、英國等，經常有詩歌朗誦會，舉行的地點一般在圖書館或咖啡廳，對于他們來講，這是文化的傳統。中國本來也是有這個傳統的，但喪失得太快。此情之下，像薛寶勤先生這樣專門出一本朗誦詩選，便屬于難得的堅持了。這樣的詩人，這樣的一本詩集在西安問世，足以證明薛寶勤先生對西安“一城文化，半城神仙”的贊譽不是虛言。

薛先生在本集收錄的《致青年》這首詩中，寫了這樣幾句：

心中有夢，就有理想

心中有愛，就有期盼

心中有歌，就有旋律

心中有善，就有圣賢

這格言似的詩句，反映了他的生活態度。在當下這個時代，做一個有理想，有真愛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氣和長久的堅持。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這個時代可能不需要詩歌，但我生命的每一天，都必須有詩歌來滋潤”。讀了薛寶勤先生的這部詩集，就很容易引他為知己，祝愿薛先生在西安城中好好兒地當一個神仙。

2012年3月18日于閑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