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高貴鄉(xiāng)公曹髦》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魏高貴鄉(xiāng)公曹髦》人物故事小傳
魏高貴鄉(xiāng)公曹髦,字彥士。文帝孫,東海定王曹霖之子。魏正始二年(公元241年)生,甘露五年(公元260年)卒,終年20歲。
曹髦初封郯縣高貴鄉(xiāng)公。齊王曹芳在位時,司馬懿獨攬大政,曹芳欲有作為而不能。司馬懿死后,其子司馬師秉政。曹芳想除掉司馬氏,適中書令李豐等人已準備動手密殺司馬師,但消息泄露,曹芳被廢,曹髦即位,年僅14歲。
曹髦在司馬昭(司馬師之弟)的控制下,依然無權(quán)問政,但他下令裁減后宮的車馬輿服及日常用度,提倡節(jié)儉,贏得了朝臣的好感。時司馬昭覬覦帝位,曹髦曾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曹髦不甘心坐以待斃,于甘露五年親率衛(wèi)士數(shù)百名攻殺司馬昭,但寡不敵眾,終被殺害,葬澗(洛陽西北)之濱,謚曰高貴鄉(xiāng)公。
[正史]
高貴鄉(xiāng)公諱髦,字彥士,文帝孫,東海定王霖子也。正始五年,封郯縣高貴鄉(xiāng)公。少好學(xué),夙成。齊王廢,公卿議迎立公。十月己丑,公至于玄武館,群臣奏請舍前殿,公以先帝舊處,避止西廂;群臣又請以法駕①迎,公不聽。庚寅,公入于洛陽,群臣迎拜西掖門南,公下輿將答拜,儐者請曰:“儀不拜。”公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車門下輿。左右曰:“舊乘輿入。”公曰:“吾被皇太后徵②,未知所為!”遂步至太極東堂,見于太后。其日即皇帝位于太極前殿,百僚陪位者欣欣焉。詔曰:“昔三祖神武圣德,應(yīng)天受祚。齊王嗣位,肆行非度,顛覆厥德。皇太后深惟社稷之重,延納宰輔之謀,用替厥位,集大命于余一人。以眇眇之身,托于王公之上,夙夜祗畏,懼不能嗣守祖宗之大訓(xùn),恢中興之弘業(yè),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于谷。今群公卿士股肱之輔,四方征鎮(zhèn)宣力之佐,皆積德累功,忠勤帝室;庶憑先祖先父有德之臣,左右小子,用保乂皇家,俾朕蒙闇,垂拱而治。蓋聞人君之道,德厚侔天地,潤澤施四海,先之以慈愛,示之以好惡,然后教化行于上,兆民聽于下。朕雖不德,昧於大道,思與宇內(nèi)共臻茲路。《書》不云乎:‘安民則惠,黎民懷之。’”大赦,改元。減乘輿服御,后宮用度,及罷尚方御府百工技巧摩麗無益之物。
正元元年冬十月壬辰,遣侍中持節(jié)分適四方,觀風俗,勞士民,察冤枉失職者。癸巳,假大將軍司馬景王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戊戌,黃龍見于鄴井中。甲辰,命有司論廢立定策之功,封爵、增邑、進位、班賜各有差。
二年春正月乙丑,鎮(zhèn)東將軍母丘儉、揚州刺史文欽反。戊寅,大將軍司馬景王征之。癸未,車騎將軍郭淮薨。閏月己亥,破欽于樂嘉。欽遁走,遂奔吳。甲辰,安風津都尉斬儉,傳首京都。壬子,復(fù)特赦淮南士民諸為儉、欽所詿誤者。以鎮(zhèn)南將軍諸葛誕為鎮(zhèn)東大將軍。司馬景王薨于許昌。二月丁巳,以衛(wèi)將軍司馬文王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甲子,吳大將軍孫峻等眾號十萬至壽者,諸葛誕拒擊破之,斬吳坐將軍留贊,獻捷③于京都。三月,立皇后卞氏,大赦。夏四月甲寅,封后父卞隆為列侯。甲戌,以征南大將軍王昶為驃騎將軍。秋七月,以征東大將軍胡遵為衛(wèi)將軍,鎮(zhèn)東大將軍諸葛誕為征東大將軍。
八月辛亥,蜀大將軍姜維寇狄道,雍州刺史王經(jīng)與戰(zhàn)洮西,經(jīng)大敗,還保狄道城。辛未,以長水校尉鄧艾行安西將軍,與征西將軍陳泰并力拒維。戊辰,復(fù)遣太尉司馬孚為后繼。九月庚子,講《尚書》業(yè)終,賜執(zhí)經(jīng)親授者司空鄭沖、侍中鄭小同等各有差。甲辰,姜維退還。冬十月,詔曰:“朕以寡德,不能式遏寇虐④,乃令蜀賊陸梁邊陲⑤。洮西之戰(zhàn),至取負敗,將士死亡,計以千數(shù);或沒命戰(zhàn)場冤魂不反,或牽掣虜手,流離異域,吾深痛愍,為之悼心。其令所在郡典農(nóng)及安撫夷二護軍各部大吏慰恤其門戶,無差賦役一年,其力戰(zhàn)死事者,皆如舊科,勿有所漏。”
十一月甲午,以隴右四郡及金城,連年受敵,或亡叛投賊,其親戚留在本土者不安,皆特赦之。癸丑,詔曰:“往者洮西之戰(zhàn),將吏士民或臨陣戰(zhàn)亡,或沉溺洮水,骸骨不收,棄于原野,吾常痛之。其告征西、安西將軍,各令部人於戰(zhàn)處及水次鉤求尸喪,收斂藏埋,以慰存亡。”
甘露元年春正月辛丑,青龍見軹縣井中。乙巳,沛王林薨。
夏四月庚戌,賜大將軍司馬文王袞冕之服,赤舄副焉。
丙辰,帝幸太學(xué)問諸儒曰:“圣人幽贊神明仰觀俯察,始作八卦,后圣重之為六十四,立爻以極數(shù),凡斯大義,罔有不備,而夏有連山,殷有歸藏,周曰周易,《易》之書,其故何也?”《易》博士淳于俊對曰:“包羲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nóng)演之為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變,三代隨時,質(zhì)文各繇其事⑥。故《易》者,變易也,名曰《連山》,似山內(nèi)云氣,連天地也;《歸藏》者,萬事莫不歸藏于其中也。”帝又曰:“若使包羲因燧皇而作《易》,孔子何以不云燧人氏沒包羲氏作乎?”俊不能答。帝又問曰:“孔子作彖、象,鄭玄作注,雖圣賢不同,其所釋經(jīng)義一也。今彖、象不與經(jīng)文相連,而注連之,何也?”俊對曰:“鄭玄合彖、象于經(jīng)者,欲使學(xué)者尋省易了也。”帝曰:“若鄭玄合之,於學(xué)誠便,則孔子曷⑦為不合以了⑧學(xué)者乎?”俊對曰:“孔子恐其與文王相亂,是以不合,此圣人以不合為謙,則鄭玄何獨不謙邪?”俊對曰:“古義弘深,圣問奧遠,非臣所能詳盡。”帝又問曰:“《系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包羲、神農(nóng)之世為無衣裳。但圣人化天下,何殊異爾邪?”俊對曰:“三皇之時,人寡而禽獸眾,故取其羽皮而天下用足,及至黃帝,人眾而禽獸寡,是以作為衣裳以濟時變也。”帝又問:“乾為天,而復(fù)為金,為玉,為老馬,與細物并邪?”俊對曰:“圣人取象,或遠或近,近取諸物,遠則天地。”
講《易》畢,復(fù)命講《尚書》。帝問曰:“鄭玄曰‘稽古同天,言堯同於天也’。王肅云‘堯順考古道而行之’。三義不同,何者為是?”博士庚峻對曰:“先儒所執(zhí),各有乖異,臣不足以定之。然〈烘范〉稱‘三人占,從二人之言’。賈、馬及肅皆以為‘順考古道’。以〈洪范〉言之肅義為長。”帝曰:“仲尼言‘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堯之大美,在乎則天,順考古道,非其至也。今發(fā)篇開義以明圣德,而舍其大,更稱其細,豈作者之意邪?”峻對曰:“臣奉遵師說,未喻大義,至于折中,裁之圣恩。”次及四岳舉鯀,帝又問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思無不周,明無不照,今王肅云‘堯意不能明鯀,是以試用’。如此,圣人之明有所未盡邪?”峻對曰:“雖圣人之弘,猶有所未盡,故禹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圣賢,緝熙庶績,亦所以成圣也。”帝曰:“夫有始有卒,其唯圣人。若不能始,何以為圣?”其言‘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蓋謂知人,圣人所難,非不盡之言也。《詩》云:‘知人則哲,能官人。’若堯疑鯀,試之九年,官人失敘,何得謂之圣哲?”峻對曰:“臣竅觀經(jīng)傳,圣人行事不能無失,是以堯失之四兇,周公失之二叔,仲尼失之宰予。”帝曰:“堯之任鯀,九載無成,汩陳五行,民用昏墊。至于仲尼失之宰予,言行之間,輕重不同也。至于周公、管、蔡之事,亦《尚書》所載,皆博士所當通也。”峻對曰:“此皆先賢所疑,非臣寡見所能究論。”次及“有鰥在下曰虞舜”,帝問曰:“當堯之時,洪水為害,四兇在朝,宜速登賢圣濟斯民之時也。舜年在既立,圣德光明,而久不進用,何也?”峻對曰:“堯咨嗟求賢,欲遜己位,岳曰‘否德忝帝位’。堯復(fù)使岳揚舉仄陋,然后薦舜之本,實由於堯,此蓋圣人欲盡眾心也。”帝曰:“堯既聞舜而不登用,又時忠臣亦不進達,乃使岳揚仄陋而后薦舉,非急於用圣恤民之謂也。”峻對曰:“非臣愚見所能逮及⑨。”
於是復(fù)命講《禮記》。帝問曰:“‘太上立德,其次務(wù)施報’。為治何由而教化各異,皆修何政而能致于立德,施而不報乎?”博士馬照對曰:“太上立德,謂三皇五帝之世以德化民,其次報施,謂三王之世以禮為治也。”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將主有優(yōu)劣邪?明使之然乎?”照對曰:“誠由時有樸文,故化有厚薄也。”五月,鄴及上洛并言甘露降。夏六月丙午,改元為甘露。乙丑,青龍見元城縣界井中。秋七月己卯,衛(wèi)將軍胡遵薨。
癸未,安西將軍鄧艾大破蜀大將姜維于上邽,詔曰:“兵未極武,丑虜摧破,斬首獲生,動以萬計,自頃戰(zhàn)克,無如此者。今遣使者犒賜將士,大會臨饗,飲宴終日,稱朕意焉。”
八月庚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加號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黃鋮。癸酉,以太尉司馬孚為太傅。九月,以司徒高柔為太尉。冬十月以司空鄭沖為司徒,尚書左仆射盧毓為司空。
二年春二月,青龍見溫縣井中。三月,司空盧毓薨。夏四月癸卯,詔曰:“玄菟郡高顯縣吏民反叛,長鄭熙為賊所殺。民王簡負擔熙喪,晨夜星行,遠致本州,忠節(jié)可嘉。其特拜簡忠義都尉,以旌殊行。”
甲子,以征東大將軍諸葛誕為司空。
五月辛未,帝幸辟雍,會命群臣賦詩。侍中和逌、尚書陳騫等作詩稽留,有司奏免官,詔曰:“吾以暗昧,愛好文雅,廣延詩賦,以知得失,而乃爾紛紜,良用反仄。其原逌等。主者宜勑自今以后,群臣皆當玩習古義,修明經(jīng)曲,稱朕意焉。”
乙亥,諸葛誕不就徵,發(fā)兵反,殺揚州刺史樂綝。丙子,赦淮南將吏士民為誕所詿誤者。丁丑,詔曰:“諸葛誕造為兇亂,蕩覆揚州。昔黥布逆叛,漢祖親戎,隗囂違戾,光武西伐,及烈祖明皇帝躬征吳、蜀,皆所以奮揚赫斯,震耀威武也。今宜皇太后與朕暫共臨戎,速定醜虜,時寧東夏。”己卯,詔曰:“諸葛誕造構(gòu)⑩逆亂,迫協(xié)忠義,平寇將軍臨渭亭侯龐會、騎督偏將軍路蕃,各將左右,斬門突出,忠壯勇烈,所宜嘉異。其進會爵鄉(xiāng)侯,蕃封亭侯。”
六月乙巳,詔:“吳使持節(jié)都督夏口諸軍事鎮(zhèn)軍將軍沙羨侯孫壹,賊之枝屬,位為上將,畏天知命,深鑒禍福,翻然舉眾,遠歸大國,雖微子去殷,樂毅遁燕,無以加之。其以壹為侍中車騎將軍、假節(jié)、交州牧、吳侯,開府辟召儀同三司,依古侯伯八命之禮,袞冕赤舄,事從豐厚。”
甲子,詔曰:“今車駕駐項,大將軍恭行大罰,前臨淮浦。昔相國大司馬征討,皆與尚書俱行,今宜如舊。”乃令散騎常侍裴秀、給事黃門侍郎鐘會咸與大將軍俱行。秋八月,詔曰:“昔燕刺王謀反,韓誼等諫而死,漢朝顯登其子。諸葛誕創(chuàng)造兇亂,主簿宣隆,部曲督秦絜秉節(jié)守義,臨事固爭,為誕所殺,所謂無比干之親而受其戮者。其以隆、絜子為都尉,加以贈賜,光示遠近,以殊忠義。”
九月,大赦。冬十二月,吳大將全端、全懌等率眾降。
三年春二月,大將軍司馬文王陷壽春城,斬諸葛誕。三月,詔曰:“古者克敵,收其尸以為京觀,所以懲昏逆而章武功也。漢孝武元鼎中,改桐鄉(xiāng)為聞喜,新鄉(xiāng)為獲嘉,以著南越之亡。大將軍親總六戎,營據(jù)丘頭,內(nèi)夷群兇,外殄寇虜,功濟兆民,聲振四海。克敵之地。宜有令名,其改丘頭為武丘,明以武平亂,后世不忘,亦京觀二邑之義也。”
夏五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為相國,封晉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錫,文王前后九讓乃止。
六月丙子,詔曰:“昔南陽郡山賊擾攘,欲劫質(zhì)(11)故太守東里袞,功曹應(yīng)余獨身捍袞,遂免於難。余顛沛殞斃,殺身濟君。其下司徒,署余孫倫吏,使蒙伏節(jié)之報。”
辛卯,大論淮南之功,封爵行賞各有差。
秋八月甲戌,以驃騎將軍王昶為司空。丙寅,詔曰:“夫養(yǎng)老興教,三代所以樹風化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納誨,著在惇史,然后六合承流,下觀而化(12)。宜妙簡德行,以充其選。關(guān)內(nèi)侯王祥,履仁秉義,雅志淳固。關(guān)內(nèi)侯鄭小同,溫恭孝友,帥禮不忒。其以祥為三老,小同為五更。”車駕親率群司,躬行古禮焉。
是歲,青龍、黃龍仍見頓丘、冠軍、陽夏縣界井中。四年春正月,黃龍二,見寧陵縣界井中。夏六月,司空王昶薨。秋七月,陳留王峻薨。冬十月丙寅,分新城郡,復(fù)置上庸郡。十一月癸卯,車騎將軍孫壹為婢所殺。
五年春正月朔,日有蝕之。夏四月,詔有司率遵前命,復(fù)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加九錫。五月己丑,高貴鄉(xiāng)公卒,年二十。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13),昔援立東海王子髦,以為明帝嗣,見其好書疏文章,冀可成濟,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吾數(shù)呵責,遂更忿恚,造作丑逆不道之言以誣謗吾,遂隔絕兩宮。其所言道,不可忍聽,非天地所覆載。吾即密有令語大將軍,不可以奉宗廟,恐顛覆社稷,死無面目以見先帝。大將軍以其尚幼,謂當改心為善,殷勤執(zhí)據(jù)。而此兒忿戾,所行益甚,舉弩遙射吾宮,祝當令中吾項,箭親墜吾前。吾語大將軍,不可不廢之,前后數(shù)十。此兒具聞,自知罪重,便圖為弒逆,賂遺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藥,密行酖毒,重相設(shè)計。事已覺露,直欲因際會舉兵入西宮殺吾,出取大將軍,呼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yè)、尚書王經(jīng),出懷中黃素詔示之,言今日便當施行。吾之危殆,過于累卵。吾老寡,豈復(fù)多異惜余命邪?但傷先帝遺意不遂,社稷顛覆為痛耳。賴宗廟之靈,沈、業(yè)即馳語大將軍,得先嚴警,而此兒便將左右出云龍門,雷戰(zhàn)鼓,躬自拔刃,與左右雜衛(wèi)共入兵陳間(14),為前鋒所害。此兒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禍,重令吾悼心不可言。昔漢昌邑王以罪廢為庶人,此兒亦宜以民禮葬之,當令內(nèi)外咸知此兒所行。又尚書王經(jīng),兇逆無狀,其收經(jīng)及家屬皆詣廷尉。”
庚寅,太傅孚、大將軍文王、太尉柔、司徒?jīng)_稽首言:“伏見中令,故高貴鄉(xiāng)公悖逆不道,自陷大禍,依漢昌邑王罪廢故事,以民禮葬。臣等備位,不能匡救禍亂,式遏奸逆,奉令震悚,肝心悼栗。《春秋》之義,王者無外,而書‘襄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絕之于位也。今高貴鄉(xiāng)公肆行不軌,幾危社稷,自取傾覆,人神所絕,葬以民禮,誠當舊典。然臣等伏惟殿下仁慈過隆,雖存大義,猶垂哀矜,臣等之心實有不忍,以為可加恩以王禮葬之。”太后從之。
使使持節(jié)行中護軍中壘將軍司馬炎北迎常道鄉(xiāng)公璜嗣明帝后。辛卯,群公奏太后曰:“殿下圣德光隆,寧濟六合,而猶稱令,與藩國同。請自今殿下令書,皆稱詔制,如先代故事。”
癸卯,大將軍固讓相國、晉公、九錫之寵。太后詔曰:“夫有功不隱,《周易》大義,成人之美,古賢抽尚,今聽所執(zhí),出表示外,以章公之廉光焉。”
戊申,大將軍文王上言:“高貴鄉(xiāng)公率將從駕人兵,拔刃鳴金鼓向臣所止;懼兵刃相接,即敕將士不得有所傷害,違令以軍法從事。騎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濟,橫入兵陳傷公,遂至隕命:輒收濟行軍法。臣聞人臣之節(jié),有死無二,事上之義,不敢逃難。前者變故卒至,禍同發(fā)機,誠欲委身守死,唯命所裁。然惟本謀乃欲上危皇太后,傾覆宗廟。臣忝當大任,義在安國,懼雖身死,罪責彌重。欲遵伊、周之權(quán),以安社稷之難,即駱驛申敕,不得迫近輦輿,而濟遽入陳間,以致大變。哀怛痛恨,五內(nèi)摧裂,不知何地可以隕墜?科律大逆無道,父母妻子同產(chǎn)皆斬。濟兇戾悖逆,干國亂紀,罪不容誅。輒敕侍御史收濟家屬,付廷尉,結(jié)正其罪。”太后詔曰:“夫五刑之罪,莫大於不幸。夫人有子不孝,尚告治之,此兒豈復(fù)成人主邪?吾婦人不達大義,以謂濟不得便為大逆也。然大將軍志意懇切,發(fā)言惻愴,故聽如所奏。當班下遠近,便知本末也。”
六月癸丑,詔曰:“古者人君之為名字,難犯而易諱。今常道鄉(xiāng)公諱字甚難避,其朝臣博議改易,列奏。”
《三國志·魏書·三少帝紀》
〔注釋〕
①法駕:迎接帝王的儀仗。②徵:召見。③獻捷:打勝仗后,將俘虜、財物獻于京師。④式遏寇虐:阻止平息禍亂。⑤陸梁邊陲:在邊疆作亂破壞。⑥質(zhì)文各繇其事:以文字規(guī)定各自不同的事情。⑦曷:怎么。⑧以了:以明確。⑨逮及:趕得上。⑩造構(gòu):制造爭端。(11)劫質(zhì):劫奪為人質(zhì)。(12)六合承流,下觀而化:天下人聽從教化,百姓們看到榜樣而效仿。(13)不造:不幸。(14)入兵陳間:陳同陣,即進入戰(zhàn)斗之中。
[相關(guān)史料]
公神明爽雋,德音宣朗。罷朝,景王私曰:“上何如主也?”鐘會對曰:“才同陳思,武類太祖。”景王曰:“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略)戊子夜,帝自將冗從仆射李昭、黃門從官焦伯等下陵云臺,鎧仗授兵,欲因際會,自出討文王。會雨,有司奏卻日,遂見王經(jīng)等,出黃素詔于懷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日便當決此行事。”入白太后,遂拔劍升輦,帥殿中宿衛(wèi)蒼頭官僮①,擊戰(zhàn)鼓,出云龍門。賈充自外而入,帝師潰散,猶稱天子,手劍奮擊,眾莫敢逼。充帥厲將士,騎督成倅弟成濟以矛進,帝崩于師。時暴雨雷霆,晦冥。
《魏氏春秋》
帝常與中護軍司馬望、侍中王沈、散騎常侍裴秀、黃門侍郎鐘會等講宴于東堂,并屬文論。名秀為儒林丈人,沈為文籍先生,望、會亦各有名號。帝性急,請召欲速。秀等在內(nèi)職,到得及時,以望在外,特給追鋒車,虎賁卒五人,每有集會,望輒奔馳而至。
《晉諸公贊》
是時龍仍見,咸以為吉祥。帝曰:“龍者,君德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數(shù)屈于井,非嘉兆也。”乃作《潛龍》之詩以自諷,司馬文王見而惡之。(略)帝見威權(quán)日去,不勝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jīng)、散騎常侍王業(yè),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等自出討之。”王經(jīng)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今權(quán)②在其門,為日久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且宿衛(wèi)空闕,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見重祥。”帝乃出懷中版令投地,曰:“行之決矣③。正使死,何所懼?況不必死邪!”于是入白太后,沈、業(yè)奔走告文王,文王為之備。帝遂帥僮仆數(shù)百,鼓噪而出。文王弟屯騎校尉伷入,遇帝于東止車門,左右呵之,伷眾奔走。中護軍賈充又逆帝戰(zhàn)于南闕下,帝自用劍。眾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畜養(yǎng)汝等,正謂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前刺帝,刃出于背。文王聞,大驚,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謂我何!”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略)丁卯,葬高貴鄉(xiāng)公于洛陽西北三十里瀍澗之濱。下車數(shù)乘,不設(shè)旌旐,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或掩面而泣,悲不自勝。
《漢晉春秋》
賈充呼帳下督成濟謂曰:“司馬家事若敗,汝等豈復(fù)有種乎?何不出擊!”倅兄弟二人乃帥帳下人出,顧曰:“當殺邪!執(zhí)邪?”充曰:“殺之。”兵交,帝曰:“放仗!”大將軍士皆放仗。濟兄弟因前刺帝,帝倒車下。
《魏末傳》
〔注釋〕
①宿衛(wèi)蒼頭官僮:即衛(wèi)兵、工匠和仆人等。②權(quán):暫且。③行之決矣:行動已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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