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
作者: 馮懷玉 【本書體例】
【原文】: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1)。無罪無辜,亂如此(2)。昊天已威,予慎無罪(3)!昊天泰
(4),予慎無辜。
亂之初生,僭始既涵(5)。亂之又生,君子信讒(5)。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6),亂庶遄己。
君子屢盟(7),亂是用長(8)。君子信盜(9),亂是用暴(10)。盜言孔甘(11),亂是用餤(12)。匪其止共(13),維王之邛(14)。
奕奕侵廟(15),君子作之。秩秩大猷(16),圣人莫之(17)。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18),遇犬獲之。
荏染柔木(19),君子樹之。往來行言(20),心焉數之(21)。蛇蛇碩言(22),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23)。無拳無勇(24),職為亂階(25)。既微且尰(26),爾勇伊何(27)?為猶將多(28),爾居徒幾何(29)?
【鑒賞】:
這是一首政治諷刺詩。朱熹說,“斥讒人也”。是諷刺進讒者的。進讒與信讒,因讒而亂政,本來是一件事的兩個方面。《巧言》對于進讒者的卑鄙,信讒的統治者的昏聵,讒言的危害,都作了深刻而辛辣的諷刺,深惡痛絕之情溢于言表。
全詩六章,每章八句。第一章極言讒言的禍害無窮。詩人三呼昊天,一言父母。司馬遷說:“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詩人沒有用更多的語言作具體的抒發,只以一聲聲悲愴的呼號,傾訴了滿腔的悲憤,只言“無罪無辜”,又用一個“亂”字,說明了讒言的禍害,讒言亂政,好人受禍。歷史上這樣的事例太多了。
二、三章是對讒言亂政的思考,指出執政者信讒是禍害的根源。第二章從正、反兩個方面說明“君子”信讒使禍亂發生、發展。由“涵”而“信”,使“亂”“初生”“又生”,越來越嚴重。如果君子“如怒”,“如祉”,禍亂就不會發生。第三章承第二章,進一步追述“亂”的發展過程。詩人三次言“亂”,“亂是用長”、“亂是用暴”、“亂是用餤”,而亂的逐步發展擴大,責任正在“君子”。君子越來越深信讒言,才終于釀成禍亂。
第四章贊美圣明的君主能為國家制定典章制度,更能明察是非。寢廟是先王所立祭祀祖先之所;國家的大政方針是賢明的先君制定的。執政者只要按照祖先的遺訓辦事,他人的居心如何,定能夠揣測得到的。兔子再狡猾,遇到犬也會被捕獲;讒人再狡猾,要能認真觀察思辨,也是不難看出其卑鄙的本性的。這一章是對執政者的勸慰,希望他能象先人一樣,耳聰目明,成為賢明君主。
第五、六章是對讒人的痛斥。第五章直斥讒人厚顏無恥,以如簧之舌,口出大言,第六章先用一個設問句引出進讒之人:“彼何人斯”猶如“他算個什么東西。”朱熹說:“此必有所指矣,賤而惡之,故為不知其姓名,而曰何人也。”然后指明象這樣地位單下,“居河之麋”“無拳無勇”之人,本來很難制造混亂,卻整日搖唇鼓舌去惑亂君王,以致造成了“國政因之而紊,天意因之而變,人民因之而散”(方潤玉《詩經原拾》)的惡果,這就進一步揭示了讒言的可怕和讒人的可恨。結尾四句進一步寫出他形象的丑惡,卑微不足道和在社會的孤立無助,抒發了作者對這種寡廉鮮恥之人的斥惡鄙視之情,預示了讒人雖得勢一時,必無好下場,變成不齒于人類的狗屎堆。
《巧言》是詩經中一篇頗具特色的詩。首先,結構上采取倒述的方法,先突出因讒致亂的結局,再交待發生發展的過程,清楚地闡明了亂由讒生,信讒誤國的道理。其次這首詩主要采用賦的手法,同時也用了一些生動形象的比喻,如第三章“盜言孔甘”,第五章“巧言如簧”,第四章:“躍躍毚兔,遇犬獲之”等。第三,這雖是一首政治諷刺詩,人物形象卻刻劃得鮮明生動,對輕信巧言的昏聵者,口蜜腹劍、卑鄙猥瑣的無恥小人,及為國憂慮的詩人的自我形象,都鮮明生動、躍然紙上。
最后,我們還應注意到《巧言》的一個特點。《詩經》中絕大多數詩都以首句名篇,而這首詩卻是因意立題,“巧言”一詞直到第五章才出現,顯然是詩經中的一個例外。這可能是因為該詩以斥“巧言”著稱,后人改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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