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趙翼·野步》原文賞析
峭寒催換木棉裘,倚杖郊原作近游。最是秋風管閑事,紅他楓葉白人頭!
這首七絕顯然作于詩人退居鄉(xiāng)園之時,從詩中傳出的悲秋情調(diào)感知,這無疑更是風燭殘年的作品。
“峭寒催換木棉裘”,時序更迭,秋氣漸凜,料峭的霜風,陣陣中人,已使夾衣也難以御寒,必須換上木棉重裘了。楓葉紅了的時候本不甚寒,正是“已涼天氣未寒時”,但老人氣血衰竭,已非此莫辦。江南深秋,棉襖也足可應(yīng)付,但作者已換上更為保暖的木棉重裘,可見畏寒之極。這句中,一個“催”字下得很有分量,它寫出了光陰如箭,拋人無情的主觀感受,實為三、四兩句張本。
“倚杖郊原作近游”,這第二句點出題旨。它通過幾個短語,形象地刻畫出詩人自己的龍鐘老態(tài)。“倚杖”并非“拖筇”,“近游”也非“遠足”,那么腳力不濟,只能就近盤桓散心的情形已是不言而喻。寥寥七字,把人物的情態(tài)和活動范圍交待得十分清楚,我們仿佛能看到一個在秋風中踽踽獨行的傴僂老者的形象。
有了上面兩句的蓄勢,于是接下來“最是秋風管閑事,紅他楓葉白人頭”的怨悱,就絕非強說閑愁的調(diào)侃之詞了。秋風遽至,木葉凋疏,一歲將盡,“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由物念己,悲從中來,可以說是一種普遍的情感,但對于一個年齒已暮的人來說,這層惆悵就是加倍的了,趙翼是個生性豁達的人,對此也還難以釋懷。他盡管仍不忘幽默,出語詼諧,但終因上面兩句的自形其貌而使讀者笑不起來。
作者以擬人化的手法來寫秋風,雖不算首創(chuàng),但卻十分奇妙,惟其如此,詩人也就找到了宣泄的對象。秋風有信,年年如期而至,這似乎已像一個守約的君子,但你為什么非要把楓葉吹紅,青發(fā)染白不可呢?這難道不是“管閑事”、煞風景嗎?“紅他楓葉” 尚不足恨,明年還可重發(fā)返青,“白人頭”卻是無從再黑了。所以,最后兩句透出一種濃重的悲秋情調(diào),讀后使人黯然。
末句采用“句中對” 的形式。“紅”與“白” 的對照,使人感到衰颯之中猶不失清麗。詩意或脫胎于蔣捷《一剪梅·春思》的“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但蔣詞是寫春景,傷春未免無聊; 趙詩是寫秋意,悲秋更覺沉摯。二者意境畢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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