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秋詞·奉帚平明金殿開[1]

王昌齡

【原文】

奉帚平明金殿開[2]，

暫將團扇共徘徊[3]。

玉顏不及寒鴉色，

猶帶昭陽日影來[4]。

【注釋】

[1]長信：漢宮殿名。漢成帝時，班況的女兒班婕妤選入后宮，深得成帝寵愛。后來成帝又寵愛趙飛燕、趙合德姐妹，班婕妤請求到長信宮侍奉太后，在孤獨寂寞中度過一生。《長信秋詞》組詩共五首，都是寫失寵宮嬪的幽怨，這是其中的第三首。

[2]奉帚：即捧著掃帚打掃宮殿。平明：天剛亮。

[3]將：拿起。團扇：又稱宮扇、紈扇。中國漢族傳統工藝品及藝術品。是一種圓形有柄的扇子。樂府《相和歌辭·楚調曲》中有《怨歌行》一首，又名《團扇詩》，相傳為班婕妤所作，詩云：“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飚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詩以秋扇見捐為喻，悲君恩中斷。這里“團扇”，暗用其意。

[4]昭陽：即昭陽宮，趙飛燕所居宮殿。日影：古人常以日喻君，日影喻君恩。

【作者】

見《王昌齡·出塞》篇。

【賞析】

《長信秋詞》五首詩的題材是漢成帝兩個妃子的故事。成帝先寵愛上班婕妤，不久又寵愛趙飛燕。班婕妤失寵后，自請到長信宮去侍候太后，這樣才得避免趙飛燕的妒害。班婕妤是史學家班固的祖姑，也有文才。她留下了一篇自敘性的賦，其中有句云：“奉供養于東宮兮，托長信之末流；供灑掃于帷幄兮，永終死以為期。”就是敘述她退居東宮，為太后執灑掃之役，甘心從此終老之事。王昌齡運用這個歷史故事，作《長信秋詞》，描寫班婕妤在長信宮中秋天里的思想感情。

本篇借漢代班婕妤失寵之事寫唐代宮廷女子不幸的命運和悲憤心情，藝術上頗具特色，以秋日清晨長信宮女執帚灑掃之情事，揭示其孤寂凄清的內心世界；以捐棄之團扇暗喻失寵之宮女；最后以“玉顏”與“寒鴉”進行反比，意在言外，構思十分巧妙。此詩對人物心理描寫細致入微，曲折沉痛，不言怨而怨自在，“優柔婉麗，含蘊無窮，使人一唱而三嘆”（沈德潛《唐詩別裁集》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