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庭榮巧宦,云閣薄邊功。
可憐驄馬使,白首為誰雄。
陳子昂少懷經邦治國、匡時濟民的遠大理想。武周垂拱二年(686)春,金微州(故址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國肯特省一帶)都督仆固始叛亂,南下擄掠,生靈涂炭。陳子昂義憤填膺,以麟臺正字參加了北征的西路軍,擔任幕僚之職。他的詩友左補闕喬知之(即詩題中的喬侍御),以代理侍御史的身分擔任西路軍監軍。他們從洛陽出發,隨軍涉隴坂,經張掖折向西北,抵邊塞重鎮同城(今內蒙古自治區額濟納旗境內的黑城廢墟),沿途所經多冰雪、沙漠之地,艱苦備嘗。叛軍很快被擊潰,首領也被殺。然而不僅陳子昂未記寸功,就連年近五十的喬知之,也未得到應有的獎賞,反而遭人讒毀,心情抑郁。秉性剛直的陳子昂為此十分憤慨,寫下了《贈喬侍御》這首詩。
這是一首借古諷今的詩,表面上議論漢朝的人和事,實際上辛辣地諷刺了當時的最高統治者武則天。寓意深廣,寄慨遙深。
“漢庭榮巧宦,云閣薄邊功”兩句,夾敘夾議,從“榮”字落筆,以“薄”字作反襯,將兩句詩所敘的事件,作了鮮明的對比。“巧宦”,指善于投機取巧、諂上壓下的官僚。“云閣”,即云臺閣,漢明帝將輔助漢光武中興漢室的鄧禹等二十八將畫像于云臺閣,表揚他們的戰功。很明顯,在朝廷受到榮寵的不應該是“巧宦”,而如今卻“榮巧宦”;在“云閣”上受到表揚的應該是馳騁疆場,為國立功的名將,而如今卻“薄邊功”。兩句詩,互文見義,正反相形,將賞罰不明、是非顛倒的昏暗現象揭露無遺。
第三句用“可憐”叫響,以引起讀者的高度注意和同情,并用感喟、深沉的調子道出“可憐”的對象——驄馬使,極富感染力。“驄馬使”指東漢桓典,曾任侍御史,為人剛直不阿,因常乘驄馬,故稱“驄馬使”。京師權貴,都懼怕他;他也因此得不到重用(見《后漢書·桓典傳》)。喬知之此時為代御史,故以桓典比他。
第四句“白首為誰雄”,詩人感情的波濤臻于頂峰,用不平而又無可奈何的語氣說,正直不阿的驄馬使,你白首沉淪,不為世用,空有雄才,又能為誰發揮呢?
這首詩以“榮巧宦”、“薄邊功”概括朝政昏暗,以“驄馬使”比喬知之而嘆其“可憐”,然后以“白首為誰雄”的反詰語作結,蘊含深廣,余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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