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夐·醉公子》花間詞原文|鑒賞|賞析|注釋|評點

其一

漠漠秋云淡^②，紅藕香侵檻^③。枕欹小山屏^④，金鋪向晚扃^⑤。睡起橫波慢^⑥，獨望情何限^⑦!衰柳數聲蟬^⑧，魂銷似去年^⑨。

【注釋】

①《醉公子》：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詞調名。又名四換頭，有不同諸格體。②漠漠：云霧密布的樣子。淡：同“澹”，此處含有安靜、閑散之意。③紅藕：紅蓮。香侵檻：清香飄進了欄桿內。檻，欄桿。④小山屏：指繪有重疊山形的屏風。⑤金鋪：金色的鋪首，這里是門戶的美稱。鋪，鋪首，著于門上的銜環獸面，用作門把手。向晚：傍晚。扃：關門。⑥橫波：女子眼神流動，如水橫波，故以橫波喻女子的眼睛。慢：此處用法同“曼”，嫵媚，美好。⑦何限：無邊、無限。⑧衰柳：指秋天的枯柳。⑨“魂銷”句：令人愁怨的情景與去年今日極為相似。魂銷，猶銷魂，形容極其哀愁。

【評點】

這首詞寫閨婦秋思。仍是一篇普通的閨怨題材，但作者的描寫無論從結構到意象都別具一格，其“字字嗚咽”(陳廷焯《白雨齋詞評》)的效果深得后人青睞。

上片寫景。開首二句寫戶外秋景，遠處的天空彩云閑淡，近處池塘蓮花飄香，這二句寫景同時亦交代了思婦懷情的時序與環境，為下片鋪墊。接著二句寫室內景況：臥室內的屏風邊玉枕欹斜，黃昏時朱門關掩。這種鋪陳顯示思婦晝寢情形，將其無聊、寂寞的心態透露了出來。

下片寫人。開首二句是人之形態，幽閨少婦睡醒之后便向遠方眺望。接著二句寫人之心情，柳樹上的秋蟬，又將她帶入了去年分離時刻。這里的“魂銷”二字，為一篇之眼，既交代了今日 “獨望”，又寫出當年的離傷，今昔心情重疊，作品的情感厚度因之呈現。

在意境的創造上，末二句綰結離別前后，時間跨度之大、情感之深，亦頗得后人好評。徐士俊《古今詞統》卷一曰：“《遷魂曲》‘恁今春關情似去年’，用此也;‘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則又翻此。”《古今詞統》云：“‘衰柳數聲蟬，魂銷似去年’，顧太尉《醉公子》詞句也，陳聲伯愛之，擬衍一絕云：‘擁被忽聽門外雨，山中又作去年秋’，兩俱脫化。” 以上二則可見其影響之大，而《栩莊漫記》的評論，則揭示了其意境的感人之處：“‘衰柳’ 一句，語淡而味永，韻遠而神傷。”

其二

岸柳垂金線，雨晴鶯百囀。家住綠楊邊，往來多少年^①。馬嘶芳草遠^②，高樓簾半掩。斂袖翠蛾攢^③，相逢爾許難^④。

【注釋】

①“往來”句：意思是來往有許多風流少年。②“馬嘶”句：謂少年騎馬遠去了。③翠蛾：青黛色的眼眉，攢：聚在一起。這里是皺眉的意思。④爾許：如許，這樣。杜荀鶴《醉書僧壁》詩：“九華山色真堪愛，留得高僧爾許年。”

【評點】

這首詞寫少女懷春之情。

上片寫她的隱隱春情。頭二句繪出明媚春景。“家住”二句，富有詩情畫意。綠楊映屋，來往許多風流少年，怎不逗人春思。

下片直寫其春情，懷春之意甚明。少女回憶送別情人的情形：馬嘶聲遠，依依不舍，登樓而望，人去影空，只見到天邊茫茫的煙草，可見別情何等深沉。結尾二句，寫其別后情態，“翠蛾攢”，表情帶愁;“相逢爾許難”，心中所想，覺相會之難，也即是盼相見之心切。清人鄭文焯評論：“極古拙，極高淡，非五代不能有此詞境。”(轉引自李冰若《花間集評注》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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