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史》簡介|鑒賞

短篇小說。報癖著。載《月月小說》第八號，清光緒三十三年(1907)四月出版。

這是一篇言情小說，表現(xiàn)一對青年男女互相愛慕而未能結成眷屬的故事。小說中的女主角叫杜秋瑛，蘇州人，幼時好學不倦，超越群倫，且長得標致動人。每于家政女紅之暇，時常作詩填詞，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天有不測風云，父母先后去世，又無兄弟姐妹，生活無著落。秋瑛的一位族叔，因債臺高筑，以替秋瑛尋一佳偶為名，欺騙秋瑛，將其賣到福州的一個妓館。在妓館，老鴇欲把秋瑛當作搖錢樹，那知秋瑛芝蘭其氣，金石其操，不為老鴇甘言所惑，酷刑所逼。秋瑛整日被關在妓樓中。有一杭州唐生，航海來閩，恰好住在與妓樓一壁之隔的棧樓里。一天，他正披閱福州日日新聞，忽聽到隔樓吟詠聲，語多怨嘆。便從門隙問其故。秋瑛知其無惡意后，遂開門讓唐生進來。隨后，你來我往，互生愛慕之心。正當他們愛得如膠似漆，難分難舍之時，唐生嚴君棄世，噩電傳來，他便束裝歸里。從此唐生秋瑛天各一方。唐生走后，秋瑛日思夜想，欲得唐生片言只字而不能。秋瑛遂寫信給唐生訴說衷腸。且說唐生回到故里后，高堂不同意他與秋瑛的婚事，斥秋瑛為殘花敗柳，更強將某親戚的一個女兒，給他許配為妻。唐生將詳情復函秋瑛。秋瑛見函，頓生絕望之情，遂服藥自盡。

本篇小說雖然表現(xiàn)的是一個較為平常的愛情悲劇，但從這個悲劇故事里，可以看出男女主人公對于自由婚姻的向往和追求，而女主人公反較之男主人公更為執(zhí)著，大膽。杜秋瑛，本來是個貴族人家的千金小姐，只因父母早逝，被族叔賣至妓館。在妓館，她置老鴇的軟硬兼施于不顧，寧折不彎。一旦碰上了知己，她便大膽果敢地獻出自己的愛心。在唐生回鄉(xiāng)奔喪后，她始終癡心地等待唐生的回返。而當得知與唐生結百年之好的愿望化為泡影時，她悲痛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要與唐生“結再世美滿之姻緣”。唐生本亦是個上進爭強的青年，他滿懷一顆強烈的愛國之心，他對祖國仍象昨天一樣沉睡在酣夢之中感到痛心，“急欲組織一完全之現(xiàn)象，以與歐美競爭于天演場中”。在愛情問題上，他曾與秋瑛說要“師取歐西文明諸國自由結婚之禮制，以償我兩人空前絕后之愛情”。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大膽勇敢的思想。然而，對于唐生來說，這畢竟只是他的想法，當他回到家鄉(xiāng)，受到家庭的壓力后，他便退縮了，就范了，與自己不愛的女子成了婚，默默無聞地當了個歷史教員。同是一對戀人，個性發(fā)展截然不同。

當然，杜秋瑛與唐生之間的愛情悲劇，并不能說是他們兩人個性發(fā)展的悲劇。這個悲劇是由于當時的社會所造成的。在封建專制制度下，對于倫理道德、婚姻觀念等方面，有著極為嚴格的規(guī)范，青年人要想沖破這種規(guī)范，那是難乎其難的。在封建勢力的高壓下，要么以死相抗，要么束手就范。多少年來的歷史證明，不計其數的悲劇就是那樣不斷重復地上演著。杜秋瑛與唐生的愛情同樣逃脫不了成為悲劇的命運。作者在創(chuàng)作這篇小說時，似乎并未意識到這一大的社會背景之于個人的作用，而只是歸結為個人對于感情的不忠，最終引以為“恨”，故名為“恨史”，這顯然是認識上的缺陷。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著余割語”中，曾這樣說：“吾更敢為地球上之多情志士，進一箴言曰，當保全個人名譽， 當珍惜有用資財。情既宜鐘，國尤知愛，毋徒以畢生之精力，難再之年華，盡銷磨于愛戀之中，荏苒于風花之藪也?；卣皷|亞，不禁馨香禱祝，向太空而大呼特呼曰，花魂歸來，國魂歸來?！弊髡呦Ｍ麖V大青年不要沉溺于個人的愛戀情感之中，而應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為國出力，使國強盛。在當時能作出這樣的呼吁，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