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鳳潛龍》

【本書體例】

梁羽生著。7章，10萬字。香港偉青書店版。

魯世雄由金國檀元帥的推薦，赴考金國皇叔完顏長之的研經院院士。這研經院是金國的秘密研究機關，網羅天下武功高手研究從大宋搶劫來的武功珍寶“穴道銅人圖解”和陳搏所撰的“指元篇”內功心法。直至今日因這珍寶太過玄奧，研究所得不過十之二三。對魯世雄的赴考，完顏長之謹而慎之，考過他的武功又考了他的醫術，隨后又派干女兒獨孤飛鳳試探他的忠心和誠意，發現魯世雄的確沒有奸探的嫌疑，才送他去研經院研究“穴道銅人圖解”中的一篇文章。

研經院里規矩嚴格，防范周密，魯世雄小心從事，不敢露出盜寶的任何蛛絲馬跡。盡管如此，完顏長之還不敢完全相信他。完顏長之為收買人心，把獨孤飛鳳嫁給了魯世雄，在婚宴后，命魯世雄去暗殺南宋潛伏在金京的暗探、皮貨商人楊老板。魯世雄依計殺了南宋暗探，完顏長之才完全相信他。此后魯世雄安份守己上下班，研究也有所得，但一直沒有機會得到全部珍寶。時間飛快流逝，不覺過了五年，魯世雄與獨孤飛鳳生了一對兒女，但各自心中都抹不去少時情侶。

此時南宋暗探外號潛龍的人在金京有所活動，完顏長之加強了研經院的防守。魯世雄的馬車夫死后，由完顏長之的下屬、剛從蒙古回來的孟中還繼任。一天晚上獨孤飛鳳用迷香麻醉了丈夫后，來到郊外與舊時情侶相會，他就是孟中還。孟中還自小由獨孤飛鳳的父親引薦到王府，與獨孤飛鳳本是一對情投意合的情侶。同天晚上，魯世雄的少時情侶珠瑪從蒙古來到魯府，要魯世雄務必在一個月內盜出武功珍寶，并聯系了接頭地點。

魯世雄接到命令后，加緊了盜寶活動，苦于防守嚴密，無從下手。不料有天晚上潛龍偷襲研經院，破壞了院中所有暗器機關。完顏長之命令魯世雄重新設計研經院機關。魯世雄心中竊喜。當夜魯世雄偷入研經院，盜出了武功珍寶，藏在接頭地點，單等珠瑪來取。

魯世雄完成任務后，心想將要永遠離開金國，便回到家中準備看一眼妻兒。不料獨孤飛鳳對他的所為已有所察覺。魯世雄不得不說出真相。原來魯世雄是蒙古國的暗探，他奉命打入研經院，任務就是盜取那兩宗武功珍寶。這時完顏長之已派武林高手包圍了魯府，捉拿魯世雄。孟中還及時趕到魯府打敗了眾高手，并生擒了完顏長之的兒子完顏定國。原來孟中還正是南宋的潛龍，他多年潛伏王府，意圖是奪回本國武功珍寶。當他從珠瑪手中奪回珍寶后，為營救獨孤飛鳳夫婦，只身來尋獨孤飛鳳。

魯世雄突聞驚變，自覺有負使命，自殺身亡。孟中還以完顏定國作為人質，脅迫完顏長之交出了獨孤飛鳳和兩個孩子，準備帶她們母子遠走高飛。不料獨孤飛鳳礙于愛國之情和養育之恩，把兒子托付給孟中還后，回劍自刎。孟中還驚詫之后，把孩子和珍寶托付給南宋前來接應的英雄，也殉情自殺。

這是一個關于武林珍寶的故事：“潛龍”孟中還要為南宋奪回大宋國寶，魯世雄要為蒙古盜取大宋國寶，完顏長之卻要為金國捍衛搶劫來的大宋國寶。盡管結果是物歸原主，但三方都為此而拼得“漁死網破”，悲劇發生在飛鳳和潛龍之間，也發生在魯世雄和珠瑪之間。但真正的悲劇卻體現在價值與行為的脫節上。“指元篇”和“穴道銅人圖解”，是大宋的國寶，武林奇珍，但從沒有人參悟過、驗證過其武功價值，只是“人云亦云”地被神秘化了的價值存在。精研珍寶部分篇章的魯世雄敵不過從沒有見過珍寶內容的潛龍，既使全觀過兩大珍寶的完顏長之似乎也只能與潛龍打成平手；再說，珍寶的主人大宋王朝也不因擁有這珍寶而避免“靖康之恥”，而搶劫了珍寶的金國也不因深研過這玄奧難懂的珍寶而高手如云、國力昌盛。這珍寶的價值確實不象人們所想象得那么不得了。為此而爭得頭破血流、拋妻棄子、偽情造作，難道不顯示出價值與行為與意義的強大落差?這是一種行為價值的思考和啟示。但《飛鳳潛龍》本身并沒有作這方面的努力。

也許大部分武俠小說，其“法眼”并不在審美的整體意義的設計上，而是關注情節緊張而富有懸念地發展。

《飛鳳潛龍》懸念效果的獲得，主要得力于篇章結構的安排，而不是憑借荒誕的事件，離奇的巧合。全書大半篇幅寫魯世雄的事跡，而小說主要人物卻是潛龍和飛鳳。這種結構無疑會引發出“驚奇”的審美效果。

潛龍與魯世雄各自為本國的利益犧牲了愛情和生命。但潛龍卻是行俠仗義，忍辱負重的大英雄，而魯世雄卻成了“不義事業”的犧牲品。圣賢說過，君子不奪人所愛，不奪人所有。潛龍和魯世雄形象塑造的審美評判就是建立在這種善惡觀念基礎上的。獨孤飛鳳，是金人，又有養育之恩未報，兼之幾年既成夫妻的倫理情感，當她面臨驚變和新生愛情時，其心境非常矛盾，實在太難堪了。她選擇了自殺，殺身報國，殺身謝恩，殺身殉情。這是她唯一可有的選擇，在作者看來，這也是解決善惡情理矛盾的最佳選擇。只不過留有長恨在人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