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寒夜(存目)》原文、賞析、鑒賞

巴金

《寒夜》是巴金的代表作之一，寫的是抗日戰爭后期發生在陪都重慶的一個小家庭的悲劇。這個家庭只有四口人，一夫一妻、一個母親、一個孩子。主人公汪文宣和妻子曾樹生都是上海某大學教育系的畢業生，他們對未來曾有過美好的憧憬，并為之奮斗過。但嚴酷的現實使他們的理想不斷幻滅?？箲鸨l后，他們一家人從上海來到重慶。汪文宣在一家半官半商的圖書文具公司當一名搞校對的小職員，曾樹生在一個商業銀行任職，名為行員，實則為“花瓶”。由于戰亂，物價飛漲，微薄的收入難以糊口，靠著樹生以屈辱而得的經濟來源補助家用和負擔兒子的學費。汪文宣在公司不斷受到歧視、排擠和壓迫，再加上婆媳不和，爭吵不息，使文宣受到的壓力越來越沉重，貧病交迫，染上了肺結核病，樹生則跟隨升遷為銀行經理的陳主任調職去蘭州。在街頭鑼鼓喧天，慶祝抗戰勝利的晚上，汪文宣痛苦地停止了呼吸。兩個月后樹生回到重慶時，舊居已換了新主人，母親和小宣也不知所往了，她痛苦地感到明天所能找到的只是一座墳墓，今后她該怎么辦呢?

作品通過對汪文宣一家悲劇命運的描繪，對“快要崩潰的舊社會、舊制度、舊勢力”提出了血淚控訴。這是受盡國民黨黑暗統治壓迫的人民大眾心底的呼聲。也是那一時代的聲音。男主人公汪文宣是一個心地善良、忠厚老實，然而懦弱無能的知識分子，也就是他母親和妻子常說的，一個“沒出息”“不中用”，什么氣都能忍耐，什么苦都能忍受的“老好人”。他之所以這樣，是由于這幾年生活的重擔，壓得他沒暢快地吐過一口氣。為了掙一碗飯吃，他忍著良心的譴責，校閱著達官貴人為當局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謊話”，終至把肺中的血咯在校樣上，就這樣也不能引起同事的憐憫，卻招致同事的冷眼和鄙視。在家庭中，由于婆媳的矛盾更加深了他的哀愁，最后刻薄成性的主任給他一點“賣命錢”，就把他送上了失業的絕境，終于在貧病交迫中寂寞地死去。女主人公曾樹生是一個熱情活潑，追慕幸福與自由的新派女性，這個人物充滿了愛和恨的矛盾，她向往幸福和自由，卻始終眷顧著那個毫無溫暖的家。她為一家的生計和兒子的學費，到銀行去當“花瓶”，自有難言的苦衷，她憐愛病入膏肓的丈夫，希望他能夠康復?？傊鴺渖且粋€要求個性解放的新派女性，在她的心靈深處，東方女性的道德觀念并沒有泯滅，這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物。

作品在藝術上也有獨到之處，首先在構思上，落筆綿密蘊藉，穿插細致圓熟，全書緊扣“寒夜”命題，開始是汪文宣在寒夜中尋找樹生，結尾是樹生在寒夜中回到舊居尋找難以尋蹤的汪文宣，結構完整自然、意境陰冷悲涼。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形象刻畫都很成功，描寫細致動人。語言流暢明麗，感情深沉真摯，整部作品有強烈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