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林書記薔薇》詠薔薇詩鑒賞
張碧
東風折盡諸花卉,是個亭臺冷如水。
黃鸝舌滑跳柳陰,教看薔薇吐金蕊。
雙成涌出瑠璃宮,天香闊罩紅熏籠。
西施曉下吳王殿,亂拋嬌臉新勻濃。
瑤姬學繡流蘇幔,綠夾殷紅垂錦段。
炎洲吹落滿汀雪,阮瑀庭前裝一半。
醉且書懷還復吟,蜀箋影里霞光侵。
秦娥晚憑欄干立,柔枝墜落青羅襟。
殷勤無波綠池水,為君作鏡開妝蕊。
這是一首歌詠薔薇花的歌行體古詩。書記,軍隊中管文書一類的官,這里的林書記待考,估計是作者的朋友。薔薇為薔薇科落葉灌木,花色多種,莖有刺,花果可制香料或入藥。
詩人用欲揚先抑的手法,先為薔薇花的出場制造一種花事已過、萬物凋零的氣氛。“東風折盡諸花卉,是個亭臺冷如水。”百花經(jīng)過一春的爭芳斗艷,在春風中已逐漸凋落,每個亭臺都清冷如水。只有善唱歌的黃鸝鳥兒跳到柳陰里,婉轉(zhuǎn)歌喉,呼喚大家來看薔薇花吐蕊開放。這樣,薔薇花就如同羞怯的小姑娘,“千呼萬喚始出來。”她又是什么樣呢?詩人沒直接寫花,而是用了一系列的神話傳說,極寫薔薇花的天香國色、百態(tài)千姿。
未見其花,先聞花香:“雙成涌出瑠璃宮,天香闊罩紅熏籠。”雙成即董雙成,西王母之侍女。曾煉丹砂得道成仙。雙成走出云氣縈繞的瑠璃宮,天空中頓時香氣彌漫,象罩上了紅熏籠 。暗合前文“吐金蕊”。再看花朵:“西施曉下吳王殿,亂拋嬌臉新勻濃。”好比西施清晨梳妝完畢,走出吳王的宮殿,滿面嬌羞,風韻依依。這里也隱含花的顏色——粉紅。接著進一步寫薔薇花枝的形態(tài)及顏色。“瑤姬學繡流蘇幔,綠夾殷紅垂錦段。”瑤姬,據(jù)《襄陽耆舊傳》,是炎帝女,死后化作巫山之女。薔薇盛開,綠葉葳蕤,花朵嫣紅,恰似瑤姬用彩線繡出的鑲有流蘇幔的錦緞。以上寫了紅、粉兩色薔薇。那么白薔薇呢?“炎洲吹落滿汀雪,阮瑀庭前裝一半。”《十洲記》載,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二千里北岸九萬里,上有風生獸。可知炎洲多風。阮瑀字元瑜,建安七子之一。諸子長逝,元瑜最先,遺文鬼名,撫手痛悒。瑀雜詩云“臨川多悲風,秋日苦清涼。”可見阮瑀居處臨川恰也多風。薔薇花有個特點:“無風花自飛”“風飄花轉(zhuǎn)光。”這兩句是用夸張和比喻,寫出白色的薔薇花被風吹落,卻又“氳氤不肯去”,如白雪滿地。寫到這里,薔薇花之美色已令人嘆為觀止。此篇為應酬之作,應朋友之邀飲酒賞花作詩。酒醉人,花也醉人。可是,“醉且書懷還復吟,蜀箋影里霞光侵。”“蜀箋”系四川產(chǎn)優(yōu)質(zhì)信紙。詩人邊吟詠邊書寫,不覺晚霞落滿詩稿。那晚中的薔薇又是什么神態(tài)呢? “秦娥晚憑欄干立,柔枝墜落青羅襟。”秦娥為秦穆公之女,亦可泛指少女。夜色中的薔薇花朦朦朧朧,別有一番情趣,恰似憑欄而立的少女,娉娉婷婷。
最后,詩人展開想象的翅膀,請平靜而殷勤的一泓綠水來為薔薇作鏡子,好讓她梳妝打扮,再展姿容。這同前文遙相呼應。以此作結(jié),留給讀者以想象的空間。
詩人不愧為浪漫主義大師。在十二句詩中竟連用六個典故來描摹薔薇盛開之情韻。“精騖八極,心游萬仞。”上天入地,驚鬼動神,且渾然天成,不著痕跡,把個薔薇花寫得撲朔迷離,飄飄欲仙。詩人善于調(diào)動人的多種感官:眼觀之,視覺;耳聞之,聽覺;鼻嗅之,嗅覺;手撫之,觸覺。而借用神話傳說產(chǎn)生的豐富聯(lián)想則用的是第六感官。其中利用視覺,寫了紅黃白粉青綠等顏色,使薔薇花五彩繽紛、絢麗多姿。都是寫葉,日間用“綠”,夜晚用“青”,以區(qū)別其顏色之深淺不同。詩人傾注滿腔激情于花,寫到最后,稱花為君,花也是人,人亦成花,聯(lián)類無窮,意味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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