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傅開沛 【本書體例】

裴啟

裴啟，一作裴榮，字榮期，河東(今山西永濟縣西)人。生卒年不詳，約晉哀帝隆和中前后在世。裴啟少年時，頗有才氣，好評論古今人物，《語林》就是這種類型的作品。《隋書·經籍志注》載，“《語林》凡10卷，至隋而亡”。魯迅《古小說鉤沉》輯得180則，周楞伽輯得185則。

桓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司馬宣王、劉越石一輩器。有以比王大將軍者，意大不平。征苻犍還，于北方得一巧作老婢，乃是劉越石妓女。一見溫入，潸(shān山)然而泣。溫問其故，答曰：“官家甚似劉司空。”溫大悅，即出外，修整衣冠，又入呼問：“我何處似司空?”婢答曰：“眼甚似，恨小；面甚似，恨薄；須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聲甚似，恨雌。”宣武于是弛冠解帶，不覺昏然而睡，不怡者數日。

(選自《語林》)

桓溫以為自己的儀表風度、才氣本領，是司馬懿、劉琨一類的大材。有的人將他比做東晉的大將王敦，他十分不高興。征苻犍返回后，在北方得到一位能干的老婢，此人過去是劉琨的妓女。老婢一見桓溫，潸然淚下。桓溫問原因，老婢說：“管家與劉司空(琨)甚為相似。”桓溫非常高興。不一會，桓溫到外間整理好衣冠，又見老婢，問：“我那些地方似劉司空?”老婢答道：“眼很似，嫌小一點；面很似，嫌瘦些；須很似，稍嫌赤紅，形體很似，嫌矮點；聲音很似，嫌尖了點。”桓溫聽了老婢的評價，頓時泄氣，心中悶悶不樂，睡了好幾天怒氣才消。

《老婢諷桓溫》，是對那些既無雄姿風氣，又心懷野心的政治陰謀家的一種諷刺。

桓溫常以司馬懿、劉琨自比，以提高自己的身價與威望。司馬懿即司馬宣王，史書稱他“聰亮明允，剛斷英特”。劉琨是“少得俊朗之目”，“以雄豪著名”。陸游有：“劉琨死后無奇士”的慨嘆。而桓溫自比司馬宣王與劉琨，可見其懷有野心，難怪，別人把他比做梟雄王敦，竟“意大不平”了。

故事跌宕起伏，桓溫之與司馬宣王、劉琨比，在似，不似，甚似，甚不似之間，一波三折，把桓溫這位也是英雄，也是野心家、陰謀家的內心世界，深刻地揭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