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樂府民歌中的長篇敘事詩。最早見于南朝陳人徐陵所編的《玉臺新詠》一書,題為《古詩無名人為焦仲卿妻作》,前有序文。宋人郭茂倩在其所編之《樂府詩集》中,載此詩于“雜曲歌辭”部分,題名為《焦仲卿妻》,并說“不知誰氏之所作也”。后人常取此詩首句,稱為《孔雀東南飛》。該詩是在民間長期流傳,不斷加工潤色的過程中最后寫定的,年代一般認為是漢朝末年。《孔雀東南飛》是一首杰出的長篇敘事詩,它的出現標志著漢樂府中的敘事詩發展到高峰。
《孔雀東南飛》有著深遠的社會意義,它通過焦仲卿和劉蘭芝的婚姻悲劇有力地揭露和控訴了封建禮教和封建家長制的罪惡,同時熱情歌頌了劉蘭芝與焦仲卿為忠實于愛情,爭取婚姻自由勇敢反抗封建勢力的斗爭精神,并且在浪漫主義的結尾表達了廣大人民對美好理想的向往與追求精神。由于《孔雀東南飛》提出的是封建社會中普遍存在的社會問題,就使這一悲劇具有高度的典型意義。它的杰出成就充分體現在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上,特別是劉蘭芝的藝術形象,成為我國文學史上最早地向封建禮教和家長制勇敢沖擊的典型女性,她是人民對封建制度的憤怒和反抗情緒的代表者。作者以無限同情的筆墨精心塑造了劉蘭芝的藝術形象。劉蘭芝形象的生命和精髓是她對封建禮教的反抗精神,即作品中所表現的劉蘭芝對封建家長制的叛逆性和對理想生活追求的堅定性。劉蘭芝本是封建社會中產階級家庭的典型婦女:她“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她所受的封建教養,使她成了一個能勞作、知禮節又懂詩書的賢妻良母的好材料。然而自從“十七為君婦”之后,便“心中常苦悲”,其根本原因就是封建禮教的代表者焦母蓄意迫害所造成的。盡管劉蘭芝“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奉事循公姥”,但婆母還是不滿意:“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一個“故”字就寫出了焦母是有意捏造事端,羅織罪名迫害劉蘭芝,說什么“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硬逼焦仲卿休棄劉蘭芝。正是封建家長的迫害逼著劉蘭芝走上反抗的道路,并逐漸形成了她叛逆的思想性格。面對迫害,劉蘭芝寧肯承擔未來的一切痛苦與不幸,也不愿再在焦母的淫成下過屈辱的生活,于是她主動提出:“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這無疑是她的反抗行動。劉蘭芝是美麗勤勞,熱誠溫柔的婦女,盡管處境難堪,她仍然在忍讓和持重中生活著,但她并不逆來順受,到了無法容忍,勢不兩立的情勢下,她那柔中帶剛的性格使她倔強不屈的走上了反抗的道路。在離開焦家時,盡管焦母氣極敗壞,盛氣凌人,但劉蘭芝卻盛妝辭行,執禮作別,在鮮明的對比中突出了劉蘭芝從屈辱到憤激,并轉向深沉郁怒的反抗性格的逐漸成熟。劉蘭芝毅然走出焦家,但并沒有逃脫封建家長的迫害。回到娘家以后,“性行暴如雷”的哥哥為了攀富結貴,獲取財富而千方百計脅迫劉蘭芝再嫁太守之子。這種遭遇使劉蘭芝進一步加深了對黑暗現實的認識,也促使悲劇性格的發展。當她清醒地認識到劉兄的“逼嫁”和焦母的“遣歸”一樣是不可抵擋的災難時,她沉著而又勇敢的迎接悲劇的到來:“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表明劉蘭芝已暗下決心,以死抗爭。就在婚禮的喜慶時刻,她毅然“舉身赴清池”,以死來殉自己的理想,同時給予封建家長制以出其不意的沉重打擊。作品在表現劉蘭芝反抗封建禮教的同時,也熱情地歌頌了她對自由幸福的愛情強烈追求的性格。劉蘭芝本來與焦仲卿十分恩愛,當她被迫與之“舉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忍痛作別之時,她堅定地表示:“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此后她始終信守約言,忠于愛情。當她痛切認識到理想不可能實現時,她就從容而堅定地向焦仲卿表示“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決心以身殉情,堅守節操,忠于愛情。雖然悲劇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但作品的結尾又以雙飛鳥、連理枝的浪漫主義描寫歌頌了他們的反抗精神,表現了人民的理想愿望。
《孔雀東南飛》在文學史上首次提供了長篇抒情詩的樣式,成功的塑造了劉蘭芝的藝術形象,創造了多種多樣描寫人物的手法,做到了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較好結合。這一切,使《孔雀東南飛》在文學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對后代詩歌創作,尤其是敘事詩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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