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文藝美學要略·論著·《馬克思主義與形式:二十世紀辯證的文學理論》
弗雷德里克·詹姆遜著。詹姆遜是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在美國的主要代表。《馬克思主義與形式》出版于1971年,被公認為一部重要的文學批評著作,也是一部重要的思想杰作。
詹姆遜認為,西方馬克思主義批評較之于蘇聯的傳統,可以稱作是一種更為黑格爾式的馬克思主義,它的興起,在德國可以追溯到1929年盧卡契的《歷史和階級意識》所引起的理論熱潮和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的重新發現,在法國則可以追溯到三十年代后期黑格爾的復興。在此書中,詹姆遜對這種馬克思主義及其主要理論家——T·W·阿多諾、華爾特·本杰明、赫伯特·馬爾庫塞、恩斯特·布洛赫、喬治·盧卡契、讓—保羅·薩特進行了評述。
詹姆遜認為,一個形式,無論是什么樣的哲學假定來說明它,作為一種實踐或者作為一種概念的活動,它總是涉及兩極之間一個火花的躍動,兩個不等的術語的連結,兩種明顯不相關的存在方式的連結。因此,在文學批評領域中,社會學方法必然將個別藝術作品與更大的社會現實形式并置起來,這種社會現實形式被以某種方式視為個別作品的來源或本體論基礎,視為它的格式塔場,而作品本身則被看作是一個反映,一個象征,一個典型的顯現或是一個簡單的副產品。詹姆遜認為,一旦獲致這種文化統一體的概念,社會學活動的兩個基本要素——作品與背景——便開始以一種辯證的甚至可以說是化學的方式相互作用了,而這種相互聯系的事實先于任何概念范疇,諸如起因、反映和類比等,這些范疇是隨即用來解釋這個事實的。因此,這種思想也就明顯地以一個愿望為標志,這個愿望就是在一個圖式中連結兩個無法比較的現實,兩種獨立的符號代碼或系統,兩種不同質不相稱的術語:精神與物質,個別經驗的材料與公共社會的更大形式,存在的語言與歷史的語言。詹姆遜指出,傳統上的馬克思主義批評提供了進入辯證方法之微妙和馬克思主義社會經濟學之復雜的捷徑,但是,恩格斯從內容中所了解的東西,一種當代的馬克思主義批評卻應該能夠表明,它從形式里面也可以了解到這些東西。
詹姆遜試圖呼喚一種辯證的文學批評,并進一步呼喚一種總體上的辯證思想,這種辯證思想是作為時間中的一個形式,作為過程,作為一個獨特的決定性結構的經驗。一種辯證的文學理論首先關注的問題,是文學作品本身的統一性問題,作品作為一個完整事物的存在,作為一個自主的整體。
詹姆遜認為,關于形式與內容的區分,盡管它可以應用于各種各樣的現象之上,但其本質上卻是起源于美學的,因為它來自黑格爾對神學和哲學史的研究,當然還有對藝術的研究,換言之,它來自那些本質上屬于上層建筑的材料之中,這實際上也就解釋了它在馬克思主義手中具有巨大力量的秘密。因為在文化領域中相對明晰的和可以展示的東西,即變化,從本質上講是內容尋求其合適的表現形式的作用,恰恰是政治、社會、經濟現實的具體化世界中不明白的東西,因此,隱藏的社會或經濟材料根據自由的邏輯發展的觀念,就具有爆炸性的解放效果了。歷史是人類勞動的產物,正如藝術一樣,并且也服從類似的動力:這就是這種形而上轉換的力量,并且它終將解釋文學批評與總體上的辯證思想的近似原因。因為在這個方面,辯證思想可以被看作是由亞里士多德發展起來的那種以形式為主導的模式的倒轉:在這里,形式不被看作是我們所由出發的原初圖式或模式,而是看作我們借以結束的內容本身的深層邏輯的最終表達。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我們對個別藝術作品的判斷在性質上終究是社會的和歷史的。因此,完成了的形式,或者沒有完成的形式,或者依據某種既定比例完成的形式,它與內容的適應,從長遠來看,是它完成于其中的那個歷史時刻本身的最珍貴的表現之一,確實,形式本身不過是內容在上層建筑領域的完成而已。
他認為,在這個方面黑格爾與馬克思持有相似的觀點:完美的藝術作品,也就是說,形式完全適應于內容的作品,在理論上講是不存在的。但是,在黑格爾的理論中,其原因是因為藝術終究將要超越自身而變為神學和哲學,在藝術越來越接近于那個完全的自我意識即絕對精神的時候,它將自身作為感官游戲而擯斥了。對馬克思主義來講,與此相反,隨著思想的逐漸具體化,哲學拋棄了自身。但是,只有當藝術以某種方式具體地完成于社會自身之中時,客體與主體的適應,或者說形式對內容的適應,才會作為一種想象的可能性而存在,因此,形式的完成,正如形式的缺陷一樣,都可以看作是某種相對應的深層的社會和歷史結構的符號,這種結構正是批評所要探索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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