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渝
伊利耶斯
那是齷齪流血的戰爭。但小城干凈得發亮,居民清掃著人行道和馬路。
齷齪的戰爭時期,某個星期日早晨,在小城打掃清潔的大廣場上,士兵們扛著武器,著發亮的金屬鈕扣,踏著步吼唱凄涼而猥褻的歌曲。這時,善良的修女成行領學生上教堂嗎?當然啦;同時,也有狗不時把腿抬向墻腳,閹過的馬也幌擺軟弱卻相當長的性器。
如果涉及特權,那該是他們出發上前線的古代特權。星期日早晨,在省城剛剛融過雪的潔白街道上,士兵們,每一位面對女人都還會臉紅,大部分還是少男。他們齊唱時,面孔鼓脹而紅,他們叫嚷些在父親面前不知發音的話語,那些字詞下流卻甜美。他們非常興奮、激動!是自由。是這一小滴,這一微細的自由而被判死刑!就這樣,他們已經走入泥濘的薄霧中,遠離城市與鄉樹,不朝向純潔而難以接近的女人胸脯,卻朝向無可避免的齷齪墳墓,他們消失在那么多想象里,或許,因為最初,他們偶爾也只說說的愿望中。
(臺灣 莫渝 譯)
戰爭是殘酷流血、冷默無情、甚至卑鄙齷齪的。有正義感的詩人文學家,往往就是反戰的堅決主張者。
正規戰備部隊開赴前線后,維持后方秩序與安全責任,落在更年青的軍人肩上。詩篇中出現的少年士兵們,走過街道,非常激動、興奮,該是戰神擊打戰鼓所發揮的效果吧!也許他們有著昂揚的愛國情操,和戰斗意志,作者卻安排他們“朝向無可避免的齷齪墳墓”,暗喻死的悲哀;他們原本可以獲得愛,只要接近女人胸脯的話。于此,作者點明主題:愛與與恨揉合于一場齷齪的流血戰爭中;有戰爭,就會發生死亡,但人類欲追求的原該是愛。
這篇作品,在結構上分為三段,三段的篇幅,作者刻意做通常的安排,首段最短,末段最長,也隱含這篇作品由緩而快、由簡而繁的寫作過程。
作者在此詩刻意安排不少諷刺戰爭的句子:流血的戰爭,卻有著干凈得發亮的省城;年輕的士兵和善良的修女;撤尿的狗和幌擺性器的馬;發亮的金屬鈕扣(象征權力與欲望)和吼唱凄涼而猥褻的歌唱曲(比喻庸俗而低劣);這些強烈對比的諷刺,都可以說是任何一場戰爭引發的后遺癥。戰爭是殘酷的,但生活卻是現實的,因而,這些意象的組合,就扭曲了戰爭原始的高調。
年紀輕輕的士兵們,應該有愛,他們卻無奈地消失在某種想象的空幻中,毋寧是件人類歷史上一再重演的悲劇。戰爭不止,悲劇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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