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芳
唐大同
望著它,就想起沙漠,想起探險者的腳步……
望著它,就想起絲綢之路,想起跋涉者的篝火……
想起一部響著叮噹叮噹駝鈴的漫長而緩慢的歷史;也想起一段黃沙彌漫,風云凄惶的負著重載的現實。啊,想起我們歷史和現實中的駱駝,駱駝!
走吧,走吧,堅持著走吧。不怕慢,只怕停止不前。象它那樣,從不夸夸其談,不吹牛,不問路途還有多遠,不管前頭還有多少坎坷曲折,沉默著走,沉默著走……
馱吧,馱吧,馱著無限的重載向前走吧。不叫一聲苦,不叫一聲累,一步一個足印。
我們生命的駱駝,我們奔波、跋涉在信念征途上的駱駝啊!
可惜,誰把它趕到這里來了?!在八達嶺上,它只被用來拍照。洋洋得意地騎上它,拍下一張掛在自己寬大潔白的壁頭上,就表明到過茫茫的沙漠了嗎?就成為勇敢的探險者和跋涉者了嗎?
我們的駱駝被侮辱了。但它仍沉默著,沉默著……
是打破沉默,大聲疾呼的時候了,我們的駱駝,我們的那些被停止了探索、跋涉的生命的駱駝啊!
善于思辯的哲學家說:美,就是充滿生命的人和物。
僅自然界而言,早春枝頭初綻的新綠,嚴冬傲雪怒放的臘梅,懸崖上的青松和高山上的雪蓮,乃至巨石下崎嶇拱出的嫩芽,無不以它們強大的生命力,向人們昭示著自然之美。
黃沙連天,飛鳥罕至的茫茫大漠,“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的莽莽戈壁,假如在這生命的禁區居然響起了駝鈴,居然有負著重載的駝隊逶迤前行,沿途撒下一串深深的蹄印,這時,誰都會發出由衷的贊嘆——作為沙漠之魂和生命之歌,駱駝真是沙漠之美的集體體現!
古往今來,享有“沙漠之舟”美譽的駱駝,早以它獨特的生理構造和生活習性,與沙漠結下了不解之緣。望見駱駝,自然而然,會聯想起大漠中的探險和絲路上的奔波,沉默負重和艱難跋涉,這已經成為駱駝的基本品格,成了駱駝生命中的應有之義。
然而,在華車如云,游人如織的八達嶺上,作者居然見到了另一種駱駝:它被巧妝打扮過,披錦褥,掛銀鐙,供紅男綠女們作為坐騎拍照留念。在這里,駱駝完全失去了它生命的本來意義,充其量只是風景點的小擺設,是人們照片上一具活著的道具。
如果說駱駝之于沙漠是一種和諧美,那么在這里卻顯得不倫不類,與周圍景觀極不協調。難怪詩人要大聲疾呼了——為駱駝的受辱而不平,為生命的價值而疾呼,為美的失落而疾呼。
但是,散文詩的思想內涵遠非只此。
在漫長而緩慢的中華歷史上,駱駝早已進入我們的民族生活,并成為我們民族文化積淀中的組成部分。在負重前行的現實社會,駱駝那腳踏實地、吃苦耐勞,默默探索、奮斗不止的性格,依然是我們民族精神的生動寫照。沙漠之魂那種駱駝的傳統形象,在某種意義上,與我們的民族形象有相通之處。詩人為駱駝的受辱而忿然疾呼,顯然源于對我們悠久的民族文化的關注,源于對我們民族道德水準的深深思考。作品濃郁的情感和深沉的基調,正是詩人憂患意識的自然流露。
取其一點,生發開去,小中見大,由一駝而揭示出豐厚的思想意義,這是散文詩立意上的成功之處。
先揚后抑,兩相對比,造成形象上的強烈反差;排比、反復的運用,更增強了語言的感情色彩,褒貶所向,十分鮮明,使作品收到了如似淺顯,越品味越覺深刻那樣一種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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