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尖叫
我確乎已經聽見時間尖叫的聲音。
下午,讀一篇文章《用心臟叩門》,這樣解說時間——“滴答聲,是時間的水珠,酸性的,能腐蝕生命。”
是的,時間在某些時候,并“不以流逝為特征,流逝的是人群”。匆忙的步履奔赴未知的命運,我們只是一路趕去,以為彼岸的春天已經怒放,擔心遲了就再也趕不上。什么時候,可以停下來感受一陣清風的撫摸,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想,讓自己待在時間的縫隙里,偷偷地喘口氣。這樣的疲于奔命,到底又是為了什么?
“一只不在時間狀態里的鐘表,享有徹底的安寧,銹跡,灰塵,都安寧。紅塵滾滾而過,已與它無涉。在它體外,擠滿了時間的尖叫。”想起,結婚時候,特意到城里買一只表,那時手機還是稀罕貨,告別女孩子時代戴的那只樸素的手表,和他一起精心挑選了一只精致小巧卻相對昂貴的表,記不清楚戴了多久,出現了小故障,忘了有沒有維修過,后來放在抽屜里,幾經周折,現在仍在,只是已經“缺胳膊少腿”。這個殘缺的存在,除了喚醒我對往事的一點記憶,沒有任何用途。褪色了,其中一邊的表鏈掉了,時間永遠停留在3:38,哪一年哪一天?凌晨還是午后?不詳,沒有任何印象。表面很小,僅有大拇指指甲蓋一般,背面有“SAGA”“JAPANMOVT”等字樣。它停下來多年,我卻隨著時間慢慢蛻變。它安靜、面無愧色地停歇,我卻馬不停蹄地奔波,看似忙碌實則庸常無為。是它的徹底安寧映襯出我的行色匆忙,還是我的匆忙顯示出它的寂靜安寧?
冷暖,悲歡,喜怒,都與它無關。時間就這樣過去,不為任何人停留。再回首,時光已逃離;再想起,光陰流逝歲月忽已遠……
“在古老的靜寂中,鐘表的滴答聲是一種醒識,使我們確知一切都在改變。”滴答,另一種解釋是“抵達”。這個炎熱的夏天午后三點,從混沌的夢里醒來,他回頭問,剛剛你在嘀咕著什么?哦,好像是急切地向誰詢問什么?想不起來,成為一個不能破譯的密碼。豆豆正用毛筆涂抹,畫面上滿是黑色墨水流淌,她說自己畫的是“黑夜的森林”。為她這點詩意的閃現而激動,盡管后來,“黑夜的森林”還是逃脫不了被扔進紙簍的命運。像那么多時間過去,一條神秘的河流里,它自有它的歸宿。而你我仍要奔走在路上。一直向前,誰能無傷無痛地說,我已飛過。
往事一茬茬,和那只舊鐘表一起沉睡,不再回來。這一刻我與時光對峙,仿佛沒有輸贏,只有相互容納的恬然。但我知道自己終將會敗下陣來,一塌涂地。
2007. 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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