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實而流暢,緣情而守正——關于楊風軍散文的話
◎王佐紅
和楊風軍先生較熟,話我就直說了,散文比詩歌寫得好。2017年12月份下旬,我與他在一次短暫的學習期間相遇,他發我微信平臺《詩原》2017年第47期(總第146期)上他的詩歌小輯,主打的是《這個秋天,我趕著靈魂轉場》,從他的言談中,感覺他似乎很滿意,也受到過別人的一些贊譽。記得我讀后當時跟楊風軍先生交流了我的看法,我意此作對他個人來說可能是一次實現透徹抒發、短暫放空和淺表安放等意義的作品,說明他受著較大的束縛和壓力,但此類的情感與作品太過時尚,標上我的名字估計也沒人懷疑。
這次集中讀了楊風軍先生的散文集《封存的記憶》(寧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12年6月),覺得他在散文寫作上是有一定的功力和不俗的經驗的。他創作的量也不小,而且質量都在一定的水準之上,足見其對散文的用心和偏愛??傮w來說,他的散文守正、紀實、陽光、緣情而作,帶著一份份用心發現和展示生活中積極正面的多重領悟與多樣滋味,都是他個人獨特的生活痕跡、生命履歷與意義感悟,傾注了自己的體察認知和用心雕琢。這些文章以生活基礎、自我有感和時間沉淀為前提,不發妄論,不務虛聲,質實而樸素,自然而流暢。這樣的文章我要署上我的名字,那就是一種拙笨的抄襲了,那是獨屬于楊風軍先生的文字。
楊風軍先生的散文多寫記憶中故鄉的事物、母愛的偉大、父愛的深沉、同事親朋間的友誼、工作生活中的感悟等,尤其寫了很多過去的鄉村生活,約占《封存的記憶》的二分之一之多,以自我感受為出發點,生動記敘那時候生活的艱辛,精神上的詩意,人性力量的美好。那是屬于“西海固”作家,甚至是國內同齡作家的普遍經歷。這些感受和經驗可以是個體的,也可以是集體的,具有交互性和共通性。楊風軍既寫出了“反穿鞋子跑風車”的個人經驗(《童年的風車》),也寫出了使用“油抹布”擦鍋底、點煤油燈盞等那個時代人們家庭生活中的集體經驗(《故鄉物影,或獨白》),引發我的兩個思考:一是集體經驗如何個性化呈現,如何避免經驗呈現中的狹窄、矮化、平庸、志氣不高的問題?二是個人經驗如何有效升華為集體經驗?我覺得以上兩點可能還是需要作家不斷地對時代精神、社會主題、群體特征進行深刻領悟與把握,要對現實生活、個體生命進行深刻解析與感觸,要竭力提升在私人經驗中承載時代主題與現實生活的意識與能力等。楊風軍的《封存的記憶》里,以個人經驗表達為主,但對時代的集體經驗也有有效的承載,各篇里面深淺不一,如何做到更好,是所有作家共同面對的命題,需要用新的更好的實踐來回答。
在此擇兩篇我以為突出或異質的散文略展開談?!兑焕兜陌撞恕肺矣∠笊跏巧羁蹋髌分v述了作者在做教師時,為保全班平均成績優異而開除某差生的事(這樣的事在未實施實行九年義務教育之前是可能的),后來在菜市場遇見某差生賣菜,才發現她從小失去父親,肩上挑著協助多病的母親維持7口人生活的重擔,自己悔恨羞愧難當,無力彌補,煎熬的是推脫不掉某差生及其母親執意相贈的一捆白菜的故事,那白菜是帶露的,透露出她們生活的艱辛,同時寓意作者情感的潮濕——“至今,我為自己所犯的過錯感到不安”。此作品是具有名篇的潛質的。
《三百年前的那場雪》因其集中的想象和濃郁的抒情,異于楊風軍的其他作品,“三百年”的時間視野也突破了他其他散文里“一時一事”的時間視野,釋放出散文寫作的某種野心。文章以倉央嘉措的歷史題材展開想象,闡發內心,展現出作者抒情的能力和詩意的情懷,可能作者平時的寫作姿態過于“老實”和守正,抑制了他這方面的才華,這篇散文是他突破自己的有效實踐,在他整體“務實”“滯重”的寫作題材與風格中,顯得個別而重要,也是作者才能多元的清晰指向之一。
最后,回味作者取的這個書名:《封存的記憶》,有告別記憶、走向新開始的意味,期待楊風軍先生寫出新的更多的文章,理由是,我們處在更好更新更繁復多元的時代和生活中,這里不能沒有文學的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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