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厲公與虢叔殺子頹納惠王

【原文】

惠王三年[1]，邊伯、石、蒍國出王而立子頹[2]。王處于鄭三年[3]。子頹飲三大夫酒，子國為客，樂及遍儛[4]。鄭厲公見虢叔[5]，曰：“吾聞之，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今吾聞子頹歌舞不息，樂禍也。夫出王而代其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是謂樂禍。禍必及之，盍納王乎[6]？”虢叔許諾。

鄭伯將王自圉門入[7]，虢叔自北門入，殺子頹及三大夫，王乃入也。

【注釋】

[1]惠王：東周國君，名閬（一作毋涼）。

[2]邊伯、石、蒍國：皆為周朝大臣。其中，蒍國曾擔任過子頹的師（輔弼國子的官員），后文的“子國”亦指他。子頹：惠王的叔父。

[3]鄭：周王室的同姓諸侯國，是春秋初年的強國。

[4]遍儛（wǔ）：指黃帝、堯、舜、禹、殷、周六代的樂舞。儛：古同“舞”，舞蹈，樂舞。韋昭注云：“一曰諸侯、大夫遍儛”。

[5]鄭厲公：鄭國君，名突。虢（guó）叔：據韋昭注，此指周大臣虢林父。

[6]盍（hé）：何不，表示反問或疑問。

[7]圉（yǔ）門：南門。

【譯文】

周惠王三年，邊伯、石，蒍國驅逐惠王而擁立子頹為天子。惠王被迫客居于鄭國三年。王子頹擺設酒宴招待邊伯、石、蒍國三位大夫，尊蒍國為上賓，宴席奏樂時遍及了黃帝、堯、舜、禹、商、周六代的舞樂。鄭厲公見到虢叔時說：“我聽說司寇行刑之時，國君就要停止娛樂，更何況是敢以禍為樂呢！如今我聽說子頹整日歌舞不息，這便是以禍為樂啊。驅逐君主而公然取代其位，有誰聽說過還有比這更大的災禍嗎！面臨災禍而忘記憂患意識，這就叫以禍為樂。災禍一定會降臨到他們頭上的，何不把惠王送進宮去復位呢？”虢叔同意了他的建議。

于是鄭伯送惠王從南門入城，虢叔從北門入城，誅殺了子頹以及邊伯、石、蒍國三個大夫，惠王于是恢復了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