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84 彩色片 124分鐘
日本NCP/伊丹獨立制片社聯合攝制
編導:伊丹十三 攝影:前田米造 主要演員: 山崎努(飾井上佗助) 宮本信子(飾井上千鶴子) 大潼秀治(飾雨宮正吉)
本片獲1984年日本《電影旬報》最佳影片、最佳導演、藍色綬帶導演獎,每日電影競賽導演獎, 日本學院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演員、最佳編劇獎
【劇情簡介】
井上佗助和妻子千鶴子都是制片廠的演員,他們正在攝影棚里拍電視片,有人喊千鶴子去聽電話,原來是她母親菊江從伊豆打來的,說是千鶴子的父親雨宮真吉因心臟病突發,病故在醫院。拍攝工作暫時停下,人們關心地湊過來問長問短。千鶴子的父母是三河人,因為佗助和千鶴子兩年前搬往東京,真吉和菊江才暫住到佗助家的故居——伊豆別墅。這里是佗助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是一所蓋在綠樹濃蔭中寬敞的木制房子,站在陽臺上可以俯瞰大海,周圍是一片桔林,景色十分秀麗。真吉身體一向很好,這天晚飯后,老兩口聊了一會兒,就在菊江去廚房洗碗的時候,真吉突然從椅子上跌下,他感到胸悶。后來住進醫院,醫生診斷為心臟病, 當晚即去世。
千鶴子和佗助脫下演戲的服裝,開始商量為真吉辦喪事。佗助認為岳父自己的家在三河,不應在伊豆別墅辦喪事,他甚至說自己的戲還沒拍完,不想去參加喪禮。可是千鶴子說母親的意思是想在伊豆辦,佗助無奈只好同意和千鶴子一起回伊豆去。在他們的經理人里見的陪同下,連夜冒雨帶上他們的兩個男孩開車駛向伊豆,去辦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喪事。
當佗助一家來到醫院的太平間時,菊江和真吉的哥哥正吉,還有千鶴子已出嫁的妹妹綾子都已等候在這里。菊江的臉上雖有淚痕,看來老太太還算鎮靜,綾子大腹便便像是快要臨產的樣子,她手里不停地為即將出生的嬰兒編織著什么,還時常把食品塞進嘴里吃個不停。大家寒暄之后, 由醫生介紹病情和搶救的過程,然后開始瞻仰死者遺容,沒有人表現出難以抑制的悲傷,而是互相談論著死者的遺容多么安詳。對于是先運回家去還是就地入殮的問題,誰也拿不定主意,有人說尸體可不能讓雨淋著,那可不吉利,有人說先抬回去再裝棺材,還有人說回去后先放在被窩里,后來還是此地辦喪事的行家海老藏說應該入殮后再把棺材抬回去祭祀。于是由死者的兩個女兒給他穿上新的白襪和草鞋,眾人抬起尸體放入棺木,然后由面包車拉回伊豆別墅。
幫忙辦喪事的人都已趕到了,在海老藏和里見的指揮下,在棺木前擺上祭壇。菊江取出真吉的照片,鑲在一個土里土氣的鏡框里,就好像早已準備好了似的。海老藏和里見預算了各種費用的數目,還給大家講了喪事的各種規矩,諸如要請一位凈土正宗的和尚來主持呀,要給和尚送兩個饅頭呀,第二天守靈時應如何如何,第三天火化應如何如何等等。佗助對這一切既無經驗又不能耐心聽著。做為長婿他該做的事可還多著呢!孩子們跑來跑去,一只花貓高踞棺材上的神態引起人們哄堂大笑。在講到各項開支的數目時,佗助和千鶴子不由地對視了一下。然后人們開始喝酒、吃四喜飯團,這里幾乎看不出人們有失去親人的哀楚,他們只是按著程序在走過場。
第二天早晨雨已停了,攝影機的響聲吵醒了沉睡的佗助,原來是制片廠的青木趕來這里拍些資料。正吉在祭壇前合十念經后,開始講起他昨晚就宿的旅館如何考究。佗助先在祭壇前上了香,才去用早飯,以表示他對岳父的哀念。
為了應付這天的守靈,佗助和千鶴子繼續觀看《喪葬入門》錄像帶。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把來吊唁人的致辭那部分略過,反復地觀看“家屬回答”那部分,并以他們背臺詞的特長把字幕上的話背誦下來——“蒙您百忙之中前來吊唁,不勝惶恐,逝者有知,一定引為欣慰。生前備承厚愛,實在感謝,現在我代替逝者深致謝意……”
佗助打著哈欠來到陽臺上,他感到困倦得很。意想不到的是,一個年輕女人正在那兒和青木糾纏,似乎是青木在向她勸說什么,她非但不聽反而和青木越吵越厲害。佗助看出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舊日的情人齋藤良子。他想躲開但已來不及,因良子已發現了佗助,所以愈發大哭著向院內的桔林跑去。佗助趕忙追過去, 良子已進了桔林。千鶴子從房間走出,她憂心忡忡地向桔林望去,似乎已意識到丈夫和良子在桔林中發生的一切。但是,職業的修養使她在心緒煩亂時,也能鎮靜處置。她走上浪木慢慢地蕩起來……佗助扶著良子從桔林中走出,頭發蓬亂的良子已不再哭了,臉上現出滿意的樣子,一屁股坐進青木的汽車里,青木把車一溜煙地開走了。佗助正要進屋,撞上剛出來的千鶴子,他有些躊躇,指了指沾滿泥土的褲子說不慎摔了一跤。千鶴子苦笑了一下,這時正巧主持喪禮的和尚到了,他們趕忙迎接,這下佗助解脫了困境。
人們都在祭壇前端坐,和尚開始念經。菊江無限虔誠,千鶴子有些悲痛,煞有介事的佗助裝得一本正經,綾子在落淚,她的丈夫兩眼不知向哪兒看才好,兩個孩子捅來捅去地折騰著,正吉用嘶啞的聲音叨念著他能背得出的經文……用膳開始,人們吃著、喝著、談著,祭壇前的酒宴相當熱鬧。死者生前的好友們在一起談論著營養膳食和養身之道,一位老者已喝得語無倫次,嚷嚷著要上廁所。
第三天是火化的日子,在把靈柩送往火葬場之前還有一套禮儀是不能漏過的。由未亡人開始,然后每個親人往棺木內放上一支鮮花以表示最后的告別。此刻,正吉胸前掛著照相機,跑來跑去忙于拍照,他一會兒讓菊江撫摸死者的臉,一會兒讓大家合掌默禱,人們像做戲似地擺著各種姿勢,直到他笨拙地按下快門才算了事。蓋棺時,按“規定”每個親人都要象征性地敲三下釘子,輪到次郎時,他那認真用力敲打的樣子使人們感到又震驚又可笑,幸好佗助趕忙把他拉過去,不然他還會敲下去。接著是起靈,要由親人致詞,佗助為了逃避講話,他搶先捧起遺像,正吉便開始他所擅長的“講話”。
在火葬場的休息室里,家屬們等候領取骨灰。大家吃著盒飯,男人們喝著酒。孩子們跑到院子里玩鬧,千鶴子和佗助也出來仰頭望著正在冒煙的煙囪。聽說綾子夫婦已經到后院去看爐膛了,在里見的提議下,佗助和千鶴子也向后院走去,只有菊江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長凳上。
【鑒賞】
本片導演伊丹十三是已故著名導演伊丹萬作之子。伊丹十三自1960年加入大映公司以來,在多部影片中擔任重要角色,曾獲得《電影旬報》最佳男配角獎。在當演員時他就酷愛寫作,《喪禮》就是他自己編劇并擔任導演的第一部影片。伊丹十三曾立志要拍一部“像電影”的電影,這便是不受任何約束的、沒有理論化的、通俗的電影,可以說,《喪禮》是實現了他的諾言的一部具有伊丹十三獨特風格的實驗電影。
影片以佗助夫婦為主線,對現代日本社會中家庭、人與人的關系做了一個剖析,也對當今日本社會流于形式的各種禮儀提出了善意的批評。不難看出,作者認為在嚴肅的“喪禮”下面存在著一定的虛偽性。影片不存在絲毫的說教,只是將喪禮的過程從頭至尾展現給觀眾,讓人們從觀察到的一個側面去探討整個人生。
佗助和千鶴子是整日都在攝影棚里拍戲的演員,他們對辦喪事一無所知,但沒經歷過的事接踵而來,從辦理死者住院費開始直到買棺木、請主持、守靈以及如何接待來吊唁的人等等,他們只能聽別人的擺布,有時搞得哭笑不得或措手不及,甚至他們需要趕看《喪葬入門》錄像帶,還得努力背會死者親屬對來賓的答辭。忙于應付各種客套,使他們疲憊、厭倦、甚至忘卻了悼念親人的悲哀。
但是,在日本社會中,類似喪禮這樣的各種禮儀, 正是日本文化特征的體現。這些儀式本身也是日本社會得以正常運轉的潤滑劑。正像儀式中所規定的,每個人不得過分地按主觀意志行動,他們只應在規定的“角色”中,遵照規則去處理事物和人際關系。外人不能理解的一切虛偽、客套、對禮儀的重視程度,也正是維護日本社會秩序的重要因素。作者是用喜劇方法表現了那些個人意志“過分”的人物的。比如,死者的哥哥雨宮正吉,作為長者,.又從遠處趕來參加喪禮,但他很少有悲哀,只有他那瑣碎的言談舉止使人感到滑稽可笑。直到后來他不厭其煩地擺弄人們拍照和那冗長的致詞,簡直要人捧腹大笑了。再如,佗助之子次郎,當親人們各自在棺材釘上敲幾下時,他卻用力地敲了起來,打破了當時沉靜的氣氛。所以,伊丹十三的喜劇是別有一番含義的,說明那種過分表現出個人意志的行動,在日本社會中會被視為不正常的行為。
可以說,《喪禮》是一部“死者的主觀電影”。雖說“喪禮”過程中死者已經不存在了,但作者巧妙地使用了兩個主觀鏡頭,一個是當死者被安放在棺材中后,親人們圍成一圈從上面向棺內俯看的鏡頭,一個是尸體被推入焚化爐時親人們向爐內窺望的鏡頭。作者的意圖并不在于說明親人們與死者告別時的悲傷和留戀,這可以從青木所攝下的紀錄片中進一步證實。青木的攝影機錄下了喪禮的過程,也錄下了除此以外的鏡頭——傍晚時,人們登上房頂乘涼,懷孕的綾子邊吃什么邊笑著指向遠處,其他兒個女人也都在說說笑笑……此外,作者還安排了佗助舊日情人的出現以及他們在桔林中的行為等,都說明了人的虛偽一面。而伊丹十三的成功之處,就在于他使用了含蓄、流暢而自然的手法,把平時不被人們關注的虛偽,通過死者的視線表達出來,從而實現了他要拍一部“像電影”的電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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