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海洲 【本書體例】
【原文】:
蟋蟀在堂,歲聿其莫(1)。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已大康(2),職思其居(3)。好樂無荒(4),良士瞿瞿(5)。
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6)。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7)。今我不樂,日月其慆(8)。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9)。
【鑒賞】:
這是一位統治階級下層人物在歲暮之時唱的一首自警自策的詩篇。主人公一年中有大半時間“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小雅·北山》)。然與奴隸不同的是歲暮之時,役車已休,他也可在家好樂。特殊的地位造成了詩作復雜的感情:他既渴想而又不敢放逸于生活的歡樂,對終日勞累的生活并不滿意,但還必須小心翼翼地保住生活地位。作者以整齊的四字格、較長的篇幅緩緩道來,表現出作者對語言同時也是對自己思想情感的極強的控制能力。
“蟋蟀在堂,歲聿其莫”。這既是表明時令特點:蟋蟀由田野而進入堂屋,已是天寒歲暮了;同時又包含了作者很深的感慨:連蟋蟀在這歲暮之時都躲進了堂屋,勞累奔波近一年的我不也該歇歇了嗎?于是緊接一句便是:“今我不樂,日月其除”。這是作者對生活歡樂的向往之心的自然流露,同時也是為自己的及時行樂找出了最充分的理由:這一年剩下的日光已經不多而新的勞碌會接踵而至。然而,盡管有種種行樂理由,作者卻清醒地告誡自己:“無已大康,職思其居”。為什么他不能放縱一下呢?原來是他的“居”即他所處的地位決定的。于是他為自己選擇了這么一種生活方式,為自己提出了這么一個行為標準:“好樂無荒,良士瞿瞿”。士,盡管在“詩經”中多為男子的稱謂代詞,但這里是標明作者的身份:他屬低于大夫的最下一層的統治階層,士之下便是庶人。“瞿瞿”一詞將那種即便行樂之時也瞻前顧后,保持警覺的情態傳神地寫出來了。
第二章不僅重申而且更加進一層地表現了作者勤勉的生活態度。朱熹在《詩集傳》中談到此詩所產生的唐地的特點是:“其地土瘠民貧,勤儉質樸,憂深思遠,有堯之遺風”。在一年將盡本應晏樂的時光里,作者不停地警策自己:不僅要想到自己份內的事,還要常考慮本職以外的事情。因為一些事情的發生常常始料不及,而作為良士就必須能迅速、敏捷地作出反應,及時處理。詩的最后一章,作者更真切地道出了他的生活與心理。“役車其休”,這里的役車便是主人公的行役之車。古代歲暮還役,他的役車也休息了,說明主人公已完成好了他的工作,的確可以安閑行樂了。但他進一步道出自己的隱衷:只有自我克制、居安思憂,才有可能過得安閑自在。
詩歌以感時而起行樂之心起始,轉為對自己的戒告、警策,表現了作者所處的地位給其造成的憂思深遠的思想性格特點。“感時思蟋蟀”(曹攄《思友人詩》),姚際恒認為古代感時惜物之詩,可能“肇端于此”。
上一篇:《螽斯》原文與鑒賞
下一篇:《行葦》原文與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