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宗澤》人物故事小傳
宗澤(公元1060—1128年),字汝霖,婺州義烏(今屬浙江)人。元祐六年(公元1091年)進士。歷任州縣官。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在磁州知州任上,招募義勇,阻金兵南下。又勸康王趙構勿向金求和,回相州,開大元帥府,號令天下抗金。澤為副元帥,率軍救援京城,獲得開德、衛南等地多次戰役的勝利。高宗趙構即位于南京,宗澤朝見,慨陳復興大計,任為東京留守兼開封尹。此后,宗澤修飾武備,儲集糧餉,招募義軍,任用岳飛為將,屢次打敗金兵。致使北方聞名震顫,口稱“宗爺爺”。宗澤先后上書20余次,奏請高宗還都開封,以圖恢復,但終不為采納,于是憂憤成疾,發背瘡而死。宗澤正直尚義,好接濟親故貧人而自己生活卻很儉節。謚“忠簡”,有《宗忠簡公集》。
〔正史〕
宗澤字汝霖,婺州義烏人。澤自幼豪爽有大志,登元祐六年進士第。廷對極陳時弊,考官惡直,置末甲。
調大名館陶尉。呂惠卿帥鄜延,檄澤與邑令視河埽,檄至,澤適喪長子,奉檄遽行。惠卿聞之,曰:“可謂國爾忘家者。”適朝廷大開御河,時方隆冬,役夫僵仆于道,中使督又急。澤曰浚河細事,乃上書其帥曰:“時方凝寒,徒苦民而功未易集,少需之,至初春,可不擾而辦。”卒用其言上聞,從之。惠卿辟為屬,辭。
調衢州龍游令。民未知學,澤為建庠序,設師儒,講論經術,風俗一變。自此擢科者相繼。
調晉州趙城令。知萊州掖縣。通判登州。境內官田數百頃,皆不毛之地,歲輸萬余緡,率橫取于民,澤奏免之。朝廷遣使由登州結女真,盟海上,謀夾攻契丹,澤語所親曰:“天下自是多事矣!”退居東陽,結廬山谷間。
靖康元年,中丞陳過庭等列薦,假宗正少卿,充和議使、澤曰:“是行不生還矣。”或問之,澤曰:“敵能悔過退師固善,否則安能屈節北庭以辱君命乎。”議者謂澤剛方不屈,恐害和議。上不遣,命知磁州。
時太原失守,官兩河者率托故不行。澤曰:“食祿而避難,不可也。”即日單騎就道,從贏卒十余人。磁經敵騎蹂躪之余,人民逃徙,帑廩枵然①。澤至,繕城壁,浚隍池,治器械,募義勇,始為固守不移之計。上言:“邢、洺、磁、趙、相五州各蓄精兵二萬人,敵攻一郡則四郡皆應,是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上嘉之,除河北義兵都總管。金人破真定,引兵南取慶源,自李固渡渡河,恐澤兵躡其后,遣數千騎直扣磁州城。澤擐甲登城,令壯士以神臂弓射走之,開門縱擊,斬首數百級。所獲羊馬金帛,悉以賞軍士。
康王再使金,行至磁,澤迎謁曰:“肅王一去不返,今敵又詭辭②以致大王,愿勿行。”王遂回相州。
有詔以澤為副元帥,從王起兵入援。澤言宜急會兵李固渡,斷敵歸路。眾不從,乃自將兵趨渡,道遇北兵,遣秦光弼、張德夾擊,大破之,金人既敗,乃留兵分屯。澤遣將士夜搗其軍,破三十余砦。
時康王開大元帥府,檄兵會大名。澤履冰渡河見王,謂京城受圍日久,入援不可緩。會簽書樞密院事曹輔赍蠟封欽宗手詔,至自京師,言和議可成。澤曰:“金人狡譎,是欲款我師爾。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饑渴,宜急引軍直趨澶淵,次第進壘,以解京城之圍。萬一敵有異謀,則吾兵已在城下。”汪伯彥等難之,勸王遣澤先行,自是澤不得預府中謀議矣。
二年正月,澤至開德,十三戰皆捷,以書勸王檄諸道兵會京城。又移書北道總管趙野,河東北路宣撫范訥,知興仁府曾楙合兵入援。三人皆以澤為狂,不答。澤以孤軍進,都統陳淬言敵方熾,未可輕舉,澤怒,欲斬之,諸將乞貸淬,使得效死。澤命淬進兵,遇金人,敗之。金人攻開德,澤遣孔彥威與戰,又敗之。澤度金人必犯濮,行遣三千騎往援,金人果至,敗之。金人復向開德,權邦彥、孔彥威合兵夾擊,又大敗之。
澤兵進至衛南,度將孤兵寡,不深入不能成功。先驅云前有敵營,澤揮眾直前與戰,敗之。轉戰而東,敵益生兵至,王孝忠戰死,前后皆敵壘。澤下令曰:“今日進退等死,不可不從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無不一當百,斬首數千級。金人大敗,退卻數十余里。澤計敵眾十余倍于我,今一戰而出其不意,勢必復來。使悉其鐵騎夜襲吾軍,則危矣,乃暮徙其軍。金人夜至,得空營,大驚,自是憚澤,不敢復出兵。澤出其不意,遣兵過大河襲擊,敗之。王承制以澤為徽猷閣待制。
時金人逼二帝北行,澤聞,即提軍赴滑,走黎陽,至大名,欲徑渡河,據金人歸路邀還二帝,而勤王之兵卒無一至者。又聞張邦昌僭位,欲先行誅討。會得大元帥府書,約移師近都,按甲③觀變。澤復書于王,因累表勸進。
王即帝位于南京,澤入見,涕灑交頤,陳興復大計。時與李綱同入對,相見論國事,慷慨流涕。綱奇之。欲留澤,潛善等沮之。除龍圖閣學士、知襄陽府。
時金人有割地之議,澤上疏。上覽其言壯之。改知青州,時年六十九矣。
開封尹闕,李綱言綏復舊都,非澤不可。尋徙知開封府。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而京城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恟恟,澤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誅舍賊者數人。下令曰:“為盜者,贓無輕重,并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民賴以安。
王善者,河東巨寇也。擁眾七十萬、車萬乘,欲據京城。澤單騎馳至善營,泣謂之曰:“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復有敵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善感泣曰:“敢不效力。”逐解甲降。時楊時號沒角牛,兵三十萬,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各擁眾數萬,往來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為患,澤遣人諭以禍福,悉招降之。上疏請上還京。俄有詔:荊、襄、江、淮悉備巡幸。澤上疏。除延康殿學士。京城留守,兼開封尹。
時金遣人以使偽楚為名,至開封府,澤曰:“此名為使,而實覘④我也。”拘其人,乞斬之。有詔所拘金使延置別館,澤曰:“國家承平二百年,不識兵革,以敵國誕謾為可憑信,恬不置疑。不惟不嚴攻討之計,其有實欲賈勇思敵所愾之人,士大夫不以為狂,則以為妄,致有前日之禍,張邦昌、耿南仲輩所為,陛下所親見也。今金人假使偽楚,來覘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奸,而陛下惑于人言,令遷置別館,優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詔,以彰國弱。”上乃親札諭譯,竟縱遣之。
真定,懷、衛間,敵兵甚盛,方密修戰具為入攻之計,而將相恬不為慮,不修武備,澤以為憂,乃渡河約諸將共議事宜,以圖收復,而于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又據形勢立堅壁二十四所于城外,沿河鱗次為連珠砦,連結河東、河北山水砦忠義民兵,于是陜西、京東西諸路人馬咸愿聽澤節制。
秉義郎岳飛犯法將刑,澤一見奇之,曰:“此將材也。”會金人攻汜水,澤以五百騎授飛。使立功贖罪。飛大敗金人而還,遂升飛為統制,飛由是知名。
又條上五事,其一言黃潛善、汪伯彥贊南幸之非。澤前后建議,經從三省、樞密院,輒為潛善等所抑,每見澤奏疏,皆笑以為狂。
金將兀術渡河,謀攻汴京。諸將請先斷河梁,嚴兵自固,澤笑曰:“去冬金騎直來,正坐斷河梁耳。”乃命部將劉衍趨滑,劉達趨鄭、以分敵勢,戒諸將極力保護河梁,以俟大兵之集。金人聞之,夜斷河梁遁去。
二年,金人自鄭抵白沙,去汴京密邇,都人震恐。僚屬人問計,澤方對客圍棋,笑曰:“何事張皇,劉衍等在外必能御敵。”乃選精銳數千,使繞出敵后,伏其歸路。金人方與衍戰。伏兵起,前后夾擊之,金人果敗。
金將黏罕據西京,與澤相持。澤遣部將李景良、閻中立、郭俊民領兵趨鄭、遇敵大戰,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澤捕得景良,謂曰:“不勝。罪可恕;私自逃,是無主將也。”斬其首以徇⑤。既而俊民與金將史姓者及燕人何仲祖等持書來招澤,澤數俊民曰:“汝失利死,尚為忠義鬼,今反為金人持書相誘,何面目見我乎?”斬之。謂史曰:“我受此土,有死而已。汝為人將,不能以死敵我,乃欲以兒女子語誘我乎!”亦斬之,謂仲祖脅從,貸之。
劉衍還,金人復入滑,部將張請往救,澤選兵五千付之,戒毋輕戰以需援。撝至滑迎戰,敵騎十倍,諸將請少避其鋒,撝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公”力戰死之。澤聞撝急,遣王宣領騎五千救之。撝死二日,宣始至,與金人大戰,破走之,澤迎撝喪歸,恤其家,以宣權知滑州,金人自是不復犯東京。
王策者,本遼酋,為金將,往為河上。澤擒之,解其縛坐堂上,為言:“契丹本宋兄弟之國,今女真辱吾主,又滅而國,義當協謀雪恥。”策感泣,愿效死。澤因向敵國虛實,盡得其詳,遂決大舉之計,召諸將謂曰:“汝等有忠義心,當協謀剿敵,期還二圣,以立大功。”言訖泣下,諸將皆泣聽命。金人戰不利,悉引兵去。
澤疏諫南幸,言:“臣為陛下保護京城,自去年秋冬至于今春,又三月矣。陛下不早回京城,則天下之民何所依戴。”除資政殿學士。又遣子穎詣行闕上疏。
先是,澤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鈐轄李侃,統制趙世隆殺之。至是,世隆及弟世興以兵三萬來歸,眾懼其變,澤曰:“世隆本吾一校爾,何能為。”世隆至,責之曰:“河北陷沒,吾宋法令與上下之分亦陷沒邪?”命斬之,時世興佩刀侍側,眾兵露刃庭下,澤徐謂世興曰:“汝兄誅,汝能奮志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感泣。金人攻滑州,澤遣世興往救,世興至,掩其不備,敗之。
澤威聲日著,北方聞其名,常尊憚之,對南人言,必曰宗爺爺。
澤疏言:“丁進數十萬眾愿守護京城,李成愿扈從還闕,即渡河剿敵,楊進等兵百萬,亦愿渡河,同致死力。臣聞‘多助之至,天下順之。’陛下及此時還京,則眾心翕然⑥,何敵國之足憂乎?”又奏言:“圣人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人弟。陛下當與忠臣義士合謀肆討,迎復二圣。今上皇所御龍德宮儼然如舊,惟淵圣皇帝未有宮室,望改修寶箓宮以為迎奉之所,使天下知孝于父,弟于兄,是以身教也。”上乃降詔擇日還京。
澤前后上請還京二十余奏。每為潛善等所抑,憂憤成疾,疽發于背。諸將入問疾,澤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塵,積憤至此,汝等能殲敵,則我死無恨。”眾皆流涕曰:“敢不盡力!”諸將出,澤嘆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翌日,風雨盡晦。澤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薨。都人號慟。遺表猶贊上還京。贈觀文殿學士。
澤質直好義,親故貧者多依以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側身嘗膽,臣子乃安居美食邪!”始澤招集群盜,聚兵儲糧,結諸路義兵,連燕,趙豪杰,自謂渡河克復可指日冀。有志弗就,識者恨之。
《宋史》卷三六○
〔注 釋〕
①帑廩枵然:鋮幣和糧食儲備空虛。②詭辭:欺騙之詞。③按甲:按兵不動。④覘:偵察。⑤以徇:以示眾。⑥翕然:群起響應。
〔相關史料〕
壬辰,金人侵東京,至白沙鎮,留守宗澤遣兵擊卻之。初,金以知滑州王宣善戰,不敢窺其境。乃遣兵自鄭州抵白沙,距京才數十里,都人甚恐。澤方與客對弈,僚屬請議守御之策,澤不應。諸將退,布部伍,撤吊橋,披甲乘城,都人益懼。澤聞之,命解甲歸寨,曰:“何事張皇①!”時統制官劉衍、(劉)達將車二百乘在鄭、滑間,澤益選精銳數千助之。下令張燈如平日,民始安堵②。
清·畢沅《續資治通鑒》卷一○一
宗汝霖,政和初,知萊州掖縣,時戶部下下提舉司科買牛黃,供在京惠民和濟局合藥用。督責急于星火,百姓競屠牛以取黃。既不登所科之數,則斂錢以賂上下胥吏丐免。汝霖獨以狀申提舉司,言牛遇歲疫則病瘠而生黃,今太平已久,和氣充塞,境內牛皆肥腯,無黃可取。使者不能詰,一縣獲免。
《閑燕常談》
康王到磁州,顧謂耿延禧曰:“陛辭日,皇帝云:‘宗澤在磁州,以萬五千人披城下寨,已進修撰。’”至磁州六七里,宗澤及群僚迎謁道左,王問澤下寨及道上語,澤云:“請假歸浣濯③,虜騎至則點集。”王顧左右笑,知澤妄言矣。
《三朝北盟會編》
高宗初至磁州時,磁人不欲其北行,諫不從。宗忠簡欲假神道以止之,曰:“此有崔府君廟甚靈,可以卜珓。”仍言其廟有馬更顯應,遂入燒香。其馬啣車輦等物塞了去路,遂止不往。后感其事,就玉津園路口造崔府君廟,令曹泳作記。一日,北使來。秦檜出接,少息廟廡,不知何神,上告以故,檜曰:“金以為功,今卻歸功于神,恐不便。”即日毀之。
《宋稗類抄》
宗汝霖尹開封,物價騰貴,至有十倍于前者。公密使人問米面之值,且市之,呼庖人令作市肆籠餅,又令監庫如市酤醖酒,各估其值,而籠餅枚六錢,酒每觚七十足。出勘市價,則餅二十,酒二百也。公呼作坊餅師至,訊之曰:“自我為舉子來京師,今三十年矣。籠餅每七錢而今二十何也?”餅師曰:“自江都經亂以來,米麥起落,初無定價,因襲至此。某不能違眾獨減使賤市也。”公即出兵廚所作餅示之,且曰:“此餅會計面工之費,枚止六錢,若市八錢則有二錢之息,今將出令作錢,敢增價者斬。今借汝頭以行吾令也。”即斬以徇。明日,餅價如舊,亦無敢閉肆者。次日呼官酤任修武至,訊之。任恐悚以對曰:“都城自遭寇以來,宗室權貴,私釀至多。”公曰:“我為汝盡禁私酒,汝減值百錢,且寄汝頭在頸上。”于是傾糟破觚④者不計其數。數日間,酒與餅既復舊,其他物價并減。
《春渚紀聞》
張慤除尚書右丞,不附會汪、黃。汪、黃屢笑宗澤顛狂,慤曰:“如宗澤之顛狂,多得數人,則天下定矣。”二人語塞。
《三朝北盟會編》
宗忠簡留守汴京,當金人蹂躪之余,百端拮據⑤。一曰,于艮岳遺址得定武禊帖石刻,即遣力輦至行在。在途為斡離不邀截去。后金章宗以為秘玩。
《堅瓠集》
(以上資料除署作者名或卷數者外,均錄自《宋人軼事匯編》卷一四)
〔注 釋〕
①張皇:驚慌。②安堵:堵指墻。安堵即安靜。③浣濯:洗澡。④傾糟破觚:倒掉酒糟,打碎酒缸。意為不敢再釀私酒。⑤拮據: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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