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

作者： 梁化日 【本書體例】

【原文】：

月出皎兮⁽¹⁾，佼人僚兮⁽²⁾；舒窈糾兮⁽³⁾，勞心悄兮⁽⁴⁾。

月出皓兮，佼人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鑒賞】：

這是一首表現古代男女相悅而相念的優美情歌。歌辭運用回環復沓手法，藝術地向人們展示了一幅月下美女勞人相思的畫卷。在詩三百篇中，也可算上乘之作。

詩歌短小精悍，共三章，章四句。每章頭句都用“月出”起興。寫在一個明凈的夜晚，高掛天空的月亮“皎兮”、“皓兮”、“照兮”。月兒是亮晶晶的，白皓皓的，象盞明亮的燈，月光瀉滿大地。詩人用如此美妙的景色來興月光下的美女，仿佛那美女正沐浴著月光，皎然地出現在樹影婆娑之中，令人陶醉。

月下的美女，正是詩人的日夜思念的伊人。在那靜謐的月夜里，詩人難以入眠，眼前總是晃動著伊人的倩影。詩歌每章的二、三句，便緊承頭句盡寫伊人之美。第二句是寫容貌之美，“僚兮”、絰“兮”、“燎兮”。皎潔的月光固然美，月下的伊人則更美。又俊俏，又端莊，又明媚，晶瑩照人。第三句又寫姿態之美，伊人邁著徐緩的腳步姍姍走來，“窈纖兮”、“憂受兮”、“天紹兮”，那苗條的體態，婀娜的身段，搖曳的步履，溫情脈脈的風韻與月光相輝映，是那樣地神秘誘人，誠如《詩經正義》所說，伊人“非徒面色白皙，又是佼好之人，其形貌悠然而好兮，行止舒遲，姿態又窈纖然而美兮?！?/p>

詩人寤寐思服，對眼前晃動的美女如醉如癡。而當他對美女的倩影可望卻不可得時，便必然產生慕戀的憂傷。每章的最后一句，便是寫月下懷人?！皠谛那馁狻?，“勞心慅兮”，“勞心慘兮”，詩人憬然若失的憂傷同迷離的月色粘結在一起。他思念著，幻想著，痛苦著，受傷的心兒突突地跳動著，如浪濤翻滾，難以自守。詩人慕戀愈深，也就愈反襯出了伊人的姣美。

這樣，詩人把月亮、美人、慅動的心三者緊密地聯系起來，構成一種傾人心魄的組合美，自然和諧，一片天籟，將讀者帶到了一個純美的境界。

這首詩所采用的藝術表現手法，是國風中常用的回環復沓手法。但更值得欣賞的，是在回環反復之中，又別有其特色。

詩歌的用詞是頗具匠心的。全詩十二句三十六個字，共用了二十個不同的詞。除“月”、“人”、“心”三個名詞和一個動詞“出”、一個語助詞“兮”之外，其余十五個全是形容詞。其中既有單音節形容詞，也有雙聲連綿詞，都用來描述或襯托了美女的風韻，構成了一幅月下美人的畫卷，具有極強的藝術魅力。詩歌的句法也獨有特色。全詩三章，每章四句。前兩句和末句都作上二字雙、下一字單的句式；而第三句則加以變換，作上一字單、下二字雙的句式。這種單雙錯雜的句法，使語意在平穩中增添出急促感，較準確地表述了詩人在月下懷人中那種激蕩不平的心緒。還有，詩歌的用韻也別有新意。每章頭句以“皎”、“皓”、“照”為韻；第二句以“僚”、“絰”、“燎”為韻；第三句則以“窈纖”、“憂受”、“夭紹”為雙聲疊韻；第四句又以“悄”、“慅”、“慘”為韻。如此隔句用韻，三章一韻，并且單韻與疊韻并用，讀來也就倍覺鏗鏘悅耳。

清人姚際恒在《詩經通論》中評此詩說：“似方言之聱牙，又似亂辭之急促，尤妙在三章一韻，此真風之變體，愈出愈奇者?！贝篌w上說明了這首詩獨有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