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　池

李商隱①

瑤池阿母綺窗開②，黃竹歌聲動地哀③。

【注釋】

①李商隱：見《馬嵬》（其二）。

②綺窗：雕有精美花紋的窗戶。據《穆天子傳》：周穆王曾到瑤池與西王母歡飲。別時王母作歌，希望周穆王能再來，周穆王答歌，約定三年后重來。

③黃竹歌：黃竹詩。每章首句均為“我徂黃竹”，故名。

④八駿：穆王有赤驥、驊騮等八匹駿馬。

⑤穆王：周天子。

【詩本事】

此詩作于會昌六年（846）武宗死后。瑤池，傳說中昆侖山上的池名，西王母宴周穆王處。事見《穆天子傳》。

【賞評】

多數人認為這首詩是借史諷今之作，以西王母苦心等候周穆王不能重來，委婉地針砭唐代帝王服藥求仙的虛妄。前二句一描景一寫情，精致之景為細膩之情而設，妙不可言。在眾神云集的昆侖山上，西王母在其美麗的住所瑤池，開啟雕飾華美的窗，正望穿秋水。遠處似乎隱約傳來了周穆王所作的《黃竹》歌聲，其音哀怨無比，足以“動地”。但這都只是西王母“單相思”的幻聽，在她所倚守的“綺窗”之外，什么也沒有發生。后二句以詰問的口吻吐出，辭盡而意不盡。周穆王不是有“日行三萬里”的駿馬駕車嗎？想來就來輕而易舉呀！莫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耽擱了？這恐怕也是西王母的“一廂情愿”之辭，她在為自己的“情人爽約”找借口，更是為自己的相思之苦找慰藉。

回讀全詩，拋開這首詩的真正用意不論，單就其優美的語言，渾融的意境來講，已是不凡，已是為許多作詩者所不及了。

【詩評選輯】

①清·何焯《義門讀書記》：此詩及王母祠、王母廟兩篇皆刺武宗也。

②清·屈復《玉生詩意》：諷求仙之無益也。

③清·姚培謙《李義山詩集箋注》：此追嘆武宗之崩也。

④清·賀裳《載酒園詩話》：至如義山“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不重來”，則又無理之理，更進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