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孫中山故居》原文、賞析、鑒賞
位于香山路7號(原莫利哀路29號)。為一幢二層樓房,系當年旅居加拿大的華僑集資購贈孫中山先生。小樓前有花園草坪,三面環繞著冬青、香樟、平蘭等樹木,景色優雅,環境幽靜。1918年至1924年底,孫中山在這里居住并從事革命,先后寫下《建國大綱》、《孫文學說》、《企業計劃》等著作。1920年1月后,孫中山在這里開始與中國共產黨和列寧領導的共產國際接觸,并改組了國民黨,實行了第一次國共合作,把舊三民主義發展為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的新三民主義。1949年以后,孫中山故居已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并經過多次修繕,基本上恢復了原貌,樓內陳列絕大部分為原物。〔現代散文〕 這是一條寧靜的小街。這里,沒有擁擠的人流和喧囂的市聲,也很少有過往的車輛。街不長,一眼能望到盡頭;兩側人行道上栽著挺秀的法國梧桐,每到春夏之交,婆娑的綠葉傘蓋似地遮住了整個街面。
在小街的東段,座落著一幢并不十分顯眼的小洋房。一樓一底,臨街窗面,傾斜的屋頂上伸出矮矮的煙囪;樓房外壁用水泥鑲嵌著一顆顆小小的鵝卵石。由于年深月久,在濃郁的樹蔭下呈現斑駁的紫褐。
門牌上寫著香山路7號,也就是過去法租界莫利愛路29號。這是孫中山先生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上海中山故居,已有六十多年的歷史。早先,這幢樓房以及附屬的那個小花園是外國僑民的私人產業。辛亥革命后,孫先生奔走國事,經常來往于廣州、上海兩地,風塵仆仆,萬分辛勞,卻一直沒有固定的寓所。于是,出于對先生的熱愛,旅居加拿大的一些華僑集資捐贈,將這幢房子買了下來。所以,從1918年夏季到1924年初冬,6年間,除去在廣東進行活動,先生在此地斷斷續續居住了大約三度春秋。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來到靜靜的香山路。中山故居的鐵門打開了,接待我的講解員小周,是一位挺秀氣的姑娘。她把我領進一間休息室,換上軟質的拖鞋,然后推開一道側門,來到走廊。小周告訴我,孫先生在寓所先后住過三次:第一次是1918年7月,先生因護法斗爭失利,避居上海,起先住環龍路(今南昌路)44號黨部機關,后來移居這里。先生在這里住了兩年,發憤著書,完成了有名的《建國方略》,辦起了《民國日報》和《建設雜志》,還接見了各界代表。第二次是1922年8月,由于陳炯明的背叛,先生不得不登上永豐艦,離開廣州來上海。在這里,他會見了中國共產黨的代表李大釗,在“艱難頓挫”、“孑然無助”的困境中,找到了光明的前途。先生最后一次來此是在1924年11月。當時,馮玉祥將軍發動了“北京政變”,邀請先生北上共商國是。先生由廣州起程,在上海寓所住了幾天,然后,乘船取道日本,經天津到北京。
我首先參觀了故居的底層。這里有客廳和餐廳,其余的房間里住過廚師、隨從和侍衛長馬汀率領的警衛人員。
客廳與餐廳僅一門相隔,拉開滑門,便成為一大間。小周打開吊燈,整個廳房頓時充滿柔和的、橙黃色的光線。
“這是孫先生通常會客和接見新聞記者的地方。”小周指點著客廳里的桌幾、沙發對我說:“五四運動爆發后,全國學聯的幾位年輕人前來拜訪,先生請他們坐沙發,自己坐一旁。孫先生雖然沒有直接參加這場斗爭,但對學生們的愛國精神卻由衷欽佩,給予很高評價,還專門撥款資助他們。當時,孫夫人就坐在靠近先生的那一頭,用英文打字機記錄著談話的內容。”
姑娘的聲音穩重、悅耳,帶著講解員慣有的簡潔。然而聽得出,她的內心是不平靜的。她巡視著這座空落落的客廳,仿佛看到先生和他賢淑美麗的夫人,依然端坐在這溫暖的燈光下,用他們的一片赤誠,歡迎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朋友和同志……
我仔細看客廳和餐廳的各種陳設。客廳的墻上,懸掛著先生最喜愛的墨竹圖;屋角,有幾盆素潔幽香的蘭草、蘭竹交映,一如先生的品德與情操。餐廳內,有孫中山任大元帥時佩帶過的指揮刀,有先生和夫人在我國第一架自制的飛機前的留影,有友人贈送的“醒獅”大理石畫屏。圓形的餐桌中央,還插著一瓶淡雅的鮮花,那是小周姑娘踏著晶瑩的晨露,剛從廳外的小花園里采擷來的。小周說,先生的飲食極其簡單,長年吃素,每頓不過幾小碟菜,偶爾來客留飯,才請夫人關照廚房加炒一點雞蛋。撫摸著餐桌旁的一把把木椅,我沉默了。一種深深的敬意從心底油然升起。呵,一個領導推翻封建專制的革命偉人,一個身居高位的開國元勛,卻嚴于律已,過著如此清寒樸素的生活,那些飛揚跋扈、縱情聲色的人,在先生這面明鏡前,難道不感到羞恥嗎?
我們登上二樓。那里有兩間屋子,左邊一間是中山先生夫婦的臥室,右邊是先生的書房兼辦公室。就是在這間書房里,孫中山先生經歷了他幾十年革命生涯中最后的也是最偉大的轉變。
1918年,西南軍閥勾結官僚政客非法改組廣州軍政府,孫中山憤而辭去大元帥職務。這時,他已逐步認識到中國的大患在于“武人之爭雄”,“南與北如一丘之貉”。痛憤之余,他決心埋頭著述,想用科學和實業來拯救我們多難的祖國。他住進這座寓所,伏案疾書,在一頁頁潔白的稿箋上傾注了振興中華的宏偉理想。
我瞻仰了先生工作過的黑漆布的書桌。上面放著一方引人注目的大硯臺,還有一盆油色尚新的紅印泥。在這里,除了著書,先生還擬電稿,署文件,研究中小學的教材,為友人的新作題跋作序。也正是在這張書桌上,他手提狼毫筆,飽蘸濃墨,為后人留下了四個莊嚴的大字——“天下為公”。
我跟隨著小周緩緩走下樓去。客廳的燈依然亮著,還是那么溫暖、柔和。晨風輕輕吹拂,送來一縷蘭草的馨香。我們凝望著窗外那栽滿冬青、劍蘭、香樟和鐵樹的小花園,耳畔似乎還能聽到先生遺留在草坪上跫跫的腳步聲。忽然我發現小周美麗的睫毛被淚水沾濕了。
“先生北上,在上海的最后一次記者招待會就是在客廳里舉行的。”她輕聲說:“當時,段祺瑞還在臺上,先生此行實際上是冒著風險的。而且,誰也不知道,因為長期積勞,他的健康受到極大的損害,可怕的癌細胞已經在開始吞噬先生的肝臟。可是,為了和平統一,為了子孫萬代的幸福,先生抱著‘身先國民’的決心,毅然登上了北去的航船。先生走了,他,再也沒有回來……”
是的,先生走了,他登上了遠去的航船。為了尋找救國救民的真理,他浪跡天涯,云游歐美,在大海上航行了20萬公里。他像一個不屈不撓的水手,駕駛著航船,在暗夜里,在風雪中,在險象環生的礁叢間勇敢的行進著。
是的,先生走了,他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他的著作,他的思想,他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卻永遠銘刻在我們后人的心中。
(劉征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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