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

月出皎兮⁽¹⁾。佼人僚兮⁽²⁾，舒窈糾兮⁽³⁾。勞心悄兮⁽⁴⁾。

月出皓兮⁽⁵⁾。佼人兮⁽⁶⁾，舒憂受兮⁽⁷⁾。勞心慅兮⁽⁸⁾。

月出照兮⁽⁹⁾。佼人燎兮⁽¹⁰⁾，舒夭紹兮⁽¹¹⁾。勞心慘兮⁽¹²⁾。

【譯詩】天邊升起了一輪皎月，美人的容貌月光般嬌潔。舉止從容而意態淡雅，我心中的情火豈能息滅。天邊的明月潔白明皓，迷人的少女似李如桃。站著時靜美，走起來風飄，我的心中涌起了陣陣的煩燥。天邊的園月清光朗朗，照著那美人兒如花的面龐。身軀兒輕盈，容顏兒漂亮，撩起我一層層難忍的悲傷。

【解析】《詩序》說：“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悅美色焉。”言謬。“悅美色”實有，“刺好色”則無。詩中明明深情贊揚此少女之美麗，襯以月光，且引起無限哀婉與悲傷，怎見得是刺好色？所謂“刺”，宜為作者剌之。此作者哪有“刺”意，只有艷羨與憂傷。

有人說，詩中有“舒窈糾兮”，“舒”字即是夏征舒。陳靈公與大夫孔寧、儀行父串通一氣與大夫陳御叔之妻夏姬通奸，所生的兒子叫夏南，即夏征舒。那么，詩中的“佼人”便是夏姬。這種說法主觀、荒誕而離奇。這個夏姬“三為王后，七為夫人，九為寡婦，當之者輒死。”(《列女傳》)此女真是男子的“剋星”，神通廣大；不但將陳國的國政弄個亂七八糟，而且把學者們的頭腦弄得神魂顛倒，實在該殺。

詩，歌之詠之而已，何須節外生枝？“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詩而已矣！沒有人考證此女何人？此地何所？作詩者誰？然而讀者讀之，每人都會想像出一個畫面來。此女之容顏，一人設想一個樣子，卻都不清晰，都不具體；倘清晰起來，必是與讀者心目中某女子之容顏相仿佛，這就是藝術與欣嘗。考證家之言往往流于虛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