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
早秋驚落葉,飄零似客心。
翻飛未肯下,猶言惜故林。
孔紹安自隋歸唐后官拜內史舍人。他的傳記《隋書》不載,而載于《舊唐書·卷一百九十》。《全唐詩·卷三十八》收輯了他的七首詩,包括這首《落葉》在內。但是細考詩意,此篇當是孔紹安于陳亡后不久“徒居京兆鄠縣(今陜西戶縣)閉門讀書”期間所作。因此,我們把它歸人隋詩部分。
這首詩顯然是借落葉以慨嘆身世。首句用落葉驚秋的形象,比喻詩人于家國破亡后的景況。孔紹安原是陳朝的達官子弟(其父孔奐為陳吏部尚書)。陳亡時,他才13歲。此詩開頭用個“早”字,便給了讀者以好景不長的暗示,隨著封建王朝的更迭,他作為前朝的既得利益者,不可能不受到損害。孔紹安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他曾對表兄虞世南說過: “本朝淪陷,分從湮滅。”(《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上)因此他發出“飄零似客心”的哀嘆,是很自然的。這個“客”字,使我們聯想起南唐李煜的“夢里不知身是客”;盡管孔紹安和李煜的時代相距近四百年,各自的地位和處境也不完全一樣,但其飄零感是類似的。
末兩句敘詩人懷戀故國的感情。它仍然采用比興手法,緊扣落葉著筆。“翻飛”二字,竭力形容詩人內心紛亂而又身不由己的神情狀貌,可謂貼切。傅庚生先生《中國文學欣賞舉隅》一書于《聯想與比擬》一章中寫道:
方人之情有所會、感有所觸也,往往將其內在情感之顏色涂染于外在事物之表;增益其鮮明,或加重其暗晦。更往往憑依己身情感之悲、愉,重視或漠視與情感趨向有關涉或無關涉之事物。
孔紹安憑依己身情感之“驚”和“惜”,而極言落葉之“飄零”與“翻飛”,正是他的深情引起了深一層聯想的結果。
孔紹安于隋煬帝末年出任監察御史。以后又投奔唐高祖李淵。他仕唐時有《詠石榴》詩云: “只為來時晚,花開不及春。”說明他終于認識到隋、唐統一局面的好處,不再惜念往日割據東南一方的“故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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