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昇·搗衣詩》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長安城中秋夜長,佳人錦石搗流黃。
香杵紋砧知近遠,傳聲遞響何凄涼。
七夕長河爛,中秋明月光。
蠮螉塞邊絕候雁,鴛鴦樓上望天狼。
這是一篇以七言為主的抒情古詩,通過對秋夜搗衣情景的描繪,抒寫相思離別之情。
詩歌的開頭兩句直接點示出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時間,特定的人物及其活動:長安城中,秋夜漫漫,年輕的女子在為遠戍邊塞的丈夫搗洗寒衣。秋夜長既是客觀描述,更是人的主觀感覺;對于這些空閨女子們來說,秋夜顯得格外的漫長。“流黃”為黃色的絹。如古樂府《相逢行》有“大婦織綺羅,中婦織流黃”之句。此當指將做的冬衣。開頭這兩句雖是極為平實的客觀敘述,卻構成一種充滿情思的秋夜意境,字里行間流動一股清寂凄楚之感。
三、四兩句就搗衣聲作具體描繪。詩人也許并不知道這些女子們在何處搗衣,只聽得香杵紋砧的敲擊聲陣陣傳來,在漫漫的秋夜之中顯得特別的凄涼,香杵(chu),為香木制作的搗衣工具。紋砧,即有花紋的砧石。聲音本為無情之物,而在詩人的感官里卻充滿了幽怨和凄涼。這就不僅僅是對搗衣聲的客觀描述,而是滲透了人對這種搗衣聲的體味和感受。它所傳達出的實際是此情此景之中搗衣女子內心的幽怨和凄涼以及詩人內心觸景而生的凄涼之感。“知近遠”,實為不知近遠,想來搗衣女子并非一人。那么,詩中的這種描繪就帶有某種普遍性,因而也就具有某種社會性了。
應當說,寫到這里,詩歌也不是不可以結束了。可是詩人緊接著在五、六兩句中又別出心裁地推出一幅秋夜景色:七夕已至,銀河顯得分外的鮮明燦爛;時近中秋,月光也變得格外的明亮皎潔。在民間的傳說和習慣中,七夕應為牛女相會之時,中秋則是親人團圓之日。然而這些搗衣女子的親人卻遠在千里塞外。值此佳節,而天各一方,燦爛的銀河,明潔的月色,只能更加激發她們對親人刻骨的思念,只能更加襯托出她們內心的凄涼。“以樂景寫哀情,一倍增其哀樂”,如此明媚的中秋月色,就起到了對人物感情的反托作用,從而使作品的感情通過這種景物描繪又深入一步。這種詩句實是情景交融的。
當此中秋月夜,耳聞陣陣凄涼的搗衣聲,詩人也許會進一步想到:多少人仍戍守在遙遠苦寒、候雁南飛的千里塞外;而又有多少空閨女子在樓臺上替戍邊的丈夫擔憂。“(ye)螉(weng)”,即毒毛蟲。“絕候雁”,即邊塞深秋,雁盡南飛。此句極狀塞外之苦寒。鴛鴦樓,這里指夫婦所居的樓閣。鴛鴦是一種雌雄偶居不離的禽鳥,常用以喻夫婦。鴛鴦樓而獨居,尤見其孤寂凄楚。天狼,即天狼星。古代傳說,天狼星出現,必有外來的侵掠。當時中秋良夜,獨處空閨的女子們無心賞月,卻去“望天狼”,實包含著對遠戍塞外的丈夫的無比擔憂。這兩句即從上文月夜搗衣之景而寫及別離相思之情,既進一步深化作品的感情,又留下不盡的余味。
在表現手法上,這首詩的特點在于通過客觀的描述來傳達強烈的主觀情緒。凄涼之感,同情之心,是流蕩在這長安秋夜的種種景物之間的。與溫子昇的其他詩作一樣,本篇在辭藻上比較注意修飾,然情調哀婉,意境凄清。全篇主體為七言,間雜入五言,句式流轉而富于變化,韻調也頗為凄涼。這些都很好地配合了感情的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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