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短歌行》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長安高城,層樓亭亭,干云四起,上貫天庭。
蜉蝣何整,行如軍征; 蟋蟀何感,中夜哀鳴;
蚍蜉愉樂,粲粲其榮。寤寐念之,誰知我情。
昔君視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棄我溝渠;
昔君與我,如影如形,何意一去,心如流星;
昔君與我,兩心相結,何意今日,忽然兩絕
。自漢代樂府機關設立以后,民間樂府得到較快的傳播,文人仿作也逐漸多起來。傅玄精通音樂,作了不少樂府詩。這首《短歌行》就是用“相和歌辭”中的舊題所作的棄婦詩,詩中斥責了一個負心男子的寡恩絕義。
歷代批評家多數不把這首詩看作情詩,以為其中的男女之情不過是一種托喻,作者用它來表白自己的郁郁不得志,揭露小人得道的黑暗現實?,F在,我們拋開這些附會的解釋,單看其中的愛情描寫,我們會發現它是一首感情濃郁的愛情詩篇,作者確實“善言兒女之情”(陳沆《詩比興箋》語)。
詩的開頭四句展現了一幅遠望長安的景象:高高的長安城內,重重疊疊的樓臺逶迤聳立,綿延不盡,白云在天際冉冉升起,繞城騰空,一直到達天庭。這些描寫是詩歌中常用的“起興”,它與下文沒有多少直接的關聯,只起一種引發作用,意在激起詩歌的興味,烘托氣氛。接著,詩中又寫了蜉蝣(fu you)、蟋蟀、蚍蜉三種昆蟲的情況。蜉蝣是一種生存期極短的昆蟲,《詩經·曹風·蜉蝣》中曾說:“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所以詩中說,“蜉蝣為何這般整齊,行列如同征發的軍隊?!斌跋募旧ν?,秋后遇寒則開始鳴叫,生命將盡,聲音聽起來也較哀婉,苦命人聽來更是感慨系之,詩中主人公嘆息道:“蟋蟀有什么感傷啊,深夜里發出哀鳴。”蚍蜉即大螞蟻,它們是不知憂傷的,還在嬉笑作樂。粲粲是笑的樣子。這些描寫初看起來也好象莫名其妙,實際上這幾句還是前面起興的延續,但詩中的比興往往是聯系在一起的,這里也有了比的成分,仔細閱讀可探到詩中人物感情的律動。
“寤寐念之,誰知我情”一句是轉折點,它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寤”,睡醒之義;“寐”是睡著的意思。這句是說“我日夜思念,可誰能了解我的情懷呢?”原來,主人公觸物傷情,處在紛擾的世界里,她禁不住覺得自己十分渺小,把自己和自然界中那些可憐的小蟲子對比,她覺得自己的命運跟它們差不多,甚至比它們還要可悲。她有和蟋蟀一樣的怨悲,卻得不到蚍蜉那樣的自得之樂。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是說,我還關心這些小動物,可有誰能來關心我呢? 以上的一切描寫都是為后面的直接抒情做鋪墊。作者接著便讓主人公自述遭遇,訴說她被遺棄的痛苦和怨恨:“過去你把我看作掌上明珠,相親相愛,為什么一下就把我拋棄,使我墮入痛苦的深淵;過去你與我如影隨形,難分難舍,為什么象流星一樣,光芒一現,而今再也不能回頭;過去你與我同心相結,為什么今日突然斷絕,無情無義?”這些控訴在烘托后噴薄而出,有感人的氣勢。作者把愛情生活中昔日的恩恩愛愛和今日的凄凄慘慘一筆帶出,省去了許多交待,同時也進行了深刻的對比,展現了這場愛情悲劇。作者用“何意一朝”、“何意一去”、“何意今日”三個排比的反詰句重點突出了棄婦悲痛欲絕的心情和對薄情郎的無比怨恨,對比和反詰巧妙地結合,力增千鈞,使主人公激蕩的情感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
這首詩質樸、自然,繼承了漢樂府和建安文學的優良傳統,詩中沒有用作者自己的口吻對女主人公被遺棄的事件作平板枯燥的描述,而是運用比興手法,細膩地刻畫人物的心理,借助主人公的自述,將其愛情生活中的矛盾變化集中敘寫,敘事和抒情有機地結合在一起,重點表現出主人公激動的心境,詩歌雖篇幅不長,但一氣呵成,給讀者以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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