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慈愛故事
父母的慈愛,突出表現在對兒女的愛而能教。慈城歷史上的慈訓故事,大致可分五類:
一、美德傳家,重在身教
光緒《慈溪縣志》在為名宦寫傳記時,往往要追溯他們的祖先,好像說他們之所以能做大官,在于祖先傳下美德,如:
明朝一品大學士袁煒之父袁汝舟,人稱端居先生。他在臨安的一家學館教書近四十年。有一次坐船出門,迎面遇見強盜船,慌亂之中,有個徽商將裝了五百金的錢袋投在汝舟懷里,所幸篙人擊退強盜,那徽商回頭找不到錢袋,以為倉皇之中扔進了河里,大哭。汝舟立即將錢袋還給那商人。商人想要重謝,汝舟分文不取。商人以額抵地,千恩萬謝地走了。
清代文學家袁枚寫過一個名叫“風水客”的神鬼故事,說袁煒的父親不懼風水,獨力為先祖造墳。后來袁煒去世,其子袁陛升聽了風水先生蠱惑,強買別人家的風水寶地為袁煒造墳,袁煒顯靈,痛罵兒子:“昔汝祖葬高、曾,是何等存心!汝今葬我,是何等存心?”罵得兒子面如色土。這個故事也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袁煒之父的美德。
盡管《明史》對慈溪籍工部尚書趙文華的評價很低,但鄉人對他的評價卻很高,說“甬江公(趙文華)有子有孫。”雖然文華后來遭罷官,但兒孫在他死后仍能復興家業,其孫趙昌期官至南京兵部主事。追本溯源,正是因為他的家教不錯,如:當年他作為欽差大臣視師浙江,權力極大,正值浙江考舉人,他卻嚴令他的兩個兒子退出考試以避嫌。而在類似的情況下,一代名相張居正執政期間,卻聽任他的兒子成為新科狀元,不知避嫌。就這一點而言,居正不如文華。
登萊巡撫孫國禎之父孫征鯉,字仲升。天性孝順,侍母疾,衣不解帶,居喪哀毀。對后母也同樣孝順,曾主動把家產讓給異母弟,因此母子兄弟之間“白首無閑言”。少年時,有鄰女向他示愛,被他嚴肅拒絕,但他一直到老都沒對別人說起這件事。有人或風聞此事,來問詳細情況,他卻說:“妄語耳,吾能為魯男子耶?”他以“魯男子”那樣的境界為榜樣,總之不標榜自己,不毀別人名聲。
二、詩書庭訓,注重言教
慈湖先生楊簡寫過一篇《過庭書訓》,強調字如其人,認為王羲之書法雖然漂亮,但缺少莊重、中正的君子氣質,所以他要兒子楊恪學習“似隸的楷書”,以便養成君子氣質。楊簡的看法或許失之偏頗,但他的本意是要兒子寧可“質勝于文”,也不要“文勝于質”。這與許地山《落花生》里的父親要兒女學花生,不必學蘋果、桃李的道理是一樣的。
明代慈城人向樸,是可以與方孝孺并列的靖難烈士。其父向壽是一個講究氣節的學者,他在臨終前對向樸說:“丈夫仕不忠君,危不授命,所學何事也?”意思就是大丈夫讀書求學,就是為了忠君報國。后來向樸死于忠義,其精神就來自父親遺教。
張昺,字仲明,善破奇案,人稱“神明御史”,《明史》有傳。他初任知縣時,父親張應麟特意寫詩教子,希望他清廉自持,繼承先祖德業,詩曰:“阿昺為官出宰鉛,蕭然信息喜真傳。官清亦飲齋中水,俸薄休分堂上錢。苦志但能全汝節,怡情自解樂吾天。先公德業三朝重,幸有遺安數畝田。”張昺也寫詩保證,做一名廉吏,不給先祖抹黑,詩曰:“阿昺為官出宰鉛,蕭然政績只虛傳。敢圖魯令傳三異,應效劉公取一錢。故國桑榆留晚歲,浮云名位聽高天。種瓜未必東陵好,賴有遺安數畝田。”這段父子佳話屢見于鄉邦文獻。
秦潤卿先生是著名慈善家,1947年以古稀之年撰寫《抹云樓家言》,作為家訓。由鄉賢陳布雷作序,序中寫道:此家言是秦先生“昭示后昆以立身準則之作也”,善學者只要循序漸進,勤加修習——“在家庭為佳子弟,在國家為進取向上之公民,固將如影之隨形,不求而自致矣。”
三、耕讀傳家,強調自立
墻門內的現代新生活
南宋國子監祭酒張虙,字子宓,祖上做過唐朝宰相,家住慈溪清水莊,號“清水莊張氏”;家訓嚴整,所以子弟多孝謹。每年農忙時,全族男女老小都要參加勞動,只有去參加科舉考試的舉子,才可以由宗長特批曰:“第幾郎特免摘茶。”有一個叫張亨的“清水莊張氏”后裔,考了舉人回來,他父親才破例允許他少干一些農活,還要寫在門上公示曰:“三四郎今年免耘田,專掌送茶。”
王伯燻,字尹和,曾任知縣,生平篤于教子。他曾說:“我見過不少富家子弟,事親事長的事全讓仆人代勞,驕橫懶惰,所以不知孝悌。我不能眼看我家子弟養成這些毛病。”于是在縣衙后面開辟農田,讓農民教他的兒子勞動,使他們從小懂得勞動的辛苦。他還教兒子背誦《尚書·無逸》,內容為周公告誡成王不要貪圖逸樂,須知民間疾苦。后來他的三個兒子皆成大器。
慈城桂氏家族有一位叫桂怡的,正統十三年(1448)進士,官至湖廣按察副使。他為官二十年,清白剛正,家人勸他在位時多置家產,可以傳給子孫,卻被他嚴厲呵斥:“人生自有命,我不為汝輩作馬牛。”
慈溪一些地方志也把三國時期的吳國大臣虞翻算作慈溪先賢。虞翻寫過一篇《與弟書》,提出給兒子選媳婦的原則:虞家是世家大族,但選兒媳不一定也要豪門,小姓也無妨。家族的興旺,個人的富貴,主要靠各人修行。就像虞家先祖虞舜,父母這么壞,卻成就了虞舜大德;虞舜那樣的圣賢,卻養出了商均這樣的癡子:“家圣受禪,父頑母囂,虞家世法出癡子。”他的意思是說家庭背景不是關鍵,個人修行最重要。
四、節婦教子,終成大器
冀國夫人葉氏,是南宋鄞縣第一望族史氏家族的老祖宗,慈溪人,嫁給鄞縣小吏史簡。史簡二十五歲蒙冤而死,葉氏生下遺腹子史詔,晝夜紡絲緝麻,辛勤養育孤兒。待年齡稍長,即讓兒子讀書,對他說:“讀書以行己為先,操筆為文辭,非圣賢本旨。”意思是讀書先做人,做人是第一位的。史詔是一個大孝子,一生有多次做官的機會,卻寧愿始終在家陪伴母親。從史詔的兒子開始,史氏子孫的官越做越大,直至“一門三宰相,四世兩封王”。究其家族發跡的原因,“人皆謂夫人守義積善之報”。
元代徐尊生有一首《節婦歌》:“太息復太息,慈母堂前織。孤兒讀父書,亦坐慈母側。織聲咿軋書聲遲,更深月落燈無輝。一絲一字累功績,教得兒如父在時。兒今長大成俊秀,地下有知知有后。歲時舉酒拜高堂,白發紅顏千載壽。”寫一位慈溪籍節婦養育孤兒,深夜里一邊紡織一邊教兒讀書,兒子長大成才并懂得感恩的故事。
五、移孝作忠,先國后家
慈城鄉賢陳敬宗是明代最有名望的國子監祭酒,漢語詞條“南陳北李”中的“南陳”就是指他。敬宗之母伊氏是一名賢母。敬宗做了大官,曾多次希望接母親去官舍享福,而伊氏不忘寫信教育兒子:“吾老不能至,爾惟忠惟勤即孝養也。”說母親年老,不想給你添麻煩,你只要忠心為國,勤于職守,就算盡孝道了。
孔廟冠笄禮
“三鳳王家”的王來,官居工部尚書,其母張氏,即王伯燻之妻,也是一位賢母。當初王來出征貴州,張氏親手縫制汗衫寄過去,還寫信說是想讓兒子知道為娘的身體健康,還能親手縫制衣服,不用擔心家人。這樣兒子就能安心王事,為國盡忠了。王來班師回朝,張氏又寫信告誡他不要居功自傲,要功遂身退。后來這封家信被皇帝知道了,皇帝也很受感動,說:“賢哉,來母!教養乃至于斯。”
楊子器,官至河南布政使,與鄰縣大儒王陽明是好朋友。楊母六十七歲壽辰,陽明專為此寫了一篇《壽楊母張太孺人序》。當時楊母想要從子器的官邸回慈城老家居住,子器夫婦千方百計挽留。楊母先是大大勉勵了一番,說相信兒子一定能做一個好官,因為兒子“誠于勤”“誠于廉”“誠志于正”,所以為娘的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又說兒子只要做一個好官就是最大的孝順,不是非要“晨昏定省”才算盡孝心。于是子器夫婦沒話說了。陽明等士大夫們聽楊母這么說,也都敬佩不已,認為楊母真是一位賢母,即使文伯之母敬姜與孟母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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