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花》簡介|鑒賞
寫情小說,二卷三十回。鐘心青著。清宣統(tǒng)元年(1909)明明學社出版。標“艷情小說”。
《新茶花》深得譯著《巴黎茶花女遺事》的影響,其易外為中,推陳出新,在維新與革命的背景下,在自由與文明的風氣中,敘述了以“東方亞猛”自居的滬地才子項慶如和有“茶花第二”美稱的春申名妓武林林的一段委婉曲折的愛情故事。才氣橫溢的項慶如,素來“屣視功名,塵視軀殼”,且“生性多情,溫存體貼”,用個亞猛作楷模。常與好友談及其用情之博,又慨嘆相契知音之難覓。聰穎靈慧的武林林,雖身落平康,卻良知未泯,倒有那一片純情留存于心。自從讀了茶花女故事后,立志做個馬克格尼爾第二,非有真愛情而不輕易許報之。然而,好事多磨,交臂幾失。直到慶如留學日本返滬,才得以邂逅于戲院。兩情相洽,一見傾心。其間,或有是非波折,總難擋一片誠意真心。到后來慶如資財耗盡,林林情贈孔方,開個書局聊以度日。又那想遭受誣陷,慶如被系獄中,為救摯愛,林林四處奔走,卻總是無奈,只得絕筆賣身侯門。一代紅顏,三生遺恨。慶如歸來,若有所悟,便浪跡天涯,一去而不復返。友人為之感嘆唏噓。
《新茶花》作為一個愛情故事,并沒有蹈襲所謂“才子佳人小說”的陳規(guī)舊習,而是以一種清新之氣顯示著自己的風格。作品對于愛情的一系列獨特的見解,乃是通過人物的言行得以具體展開的。其不僅含有一種對于情感選擇的人生態(tài)度,而且還參以一種對于大千世界的審美意識。這就使得作品的內(nèi)涵既富有層次性,又有了一定的深度。主人公項慶如覺得,人之愛流動的云,愛蕩漾的水,愛艷的花,愛麗的鳥,皆基于一種趨美的心理。但是,對于人世間的男女之愛說來,則其“好色”與“愛情”還有所區(qū)別。“好色是軀殼上的事,愛情是精神上的事,兩相比較,自然是精神更重了。”且認為,若僅“姿色可觀”,“思想?yún)s十分腐敗”那“就不足好”;而若“性質(zhì)高尚,富于愛情”,則即使“不是天姿國色”,那其“豐韻也必與庸脂俗粉不同”。(第四回)從趨美心理到愛情之視內(nèi)在的精神氣質(zhì)重于外在的姿色魅力的認識進程,賦予了作品一個較高的品格基調(diào),并且亦使人物形象的塑造有了一個較富創(chuàng)意的出發(fā)點。清新之氣即從中而來。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西方的思想觀念和文學思潮的浸潤與滲透,同時,作為時代的產(chǎn)物,作品亦因此而獲得了屬于自身的思想價值和文學價值。
《新茶花》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同樣亦有著諸多引人注目的地方。其一,情節(jié)結(jié)構(gòu)的呼應比照。作品寫項慶如與武林林事之前,敘一段陳元戚與謝珊珊的愛情故事以為先導,其紅顏薄命,韶光易逝式的結(jié)局,既有欲揚先抑的用意,即以此與慶如、林林的愛情之相對持久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同時,也隱含著一個慶如、林林之終將離散的預言。這樣的安排,渲染了一種深深的悲劇氣氛,顯示了一種在現(xiàn)實的制約下,無可擺脫的命運的必然走向。其二,細節(jié)刻劃的神來之筆。作品寫慶如、林林的初會,極盡其細微新奇的筆觸,那林林“不覺微微一笑,瓠犀一線,渦印雙圓,竟把慶如的魂靈直提到半天里,再循著拋物線落下,剛剛落在林林身上,‘呼’的一聲,被他吸入心里去了”(第十三回)。一種靈犀相通,默然相契的情態(tài),被摹寫得維妙維肖。其三,人物勾勒的側(cè)面角度。作品寫林林光彩耀人的外貌,由元戚的印象所憶;寫林林“嘻笑怒罵”的舉止,又借少牧的演說而表。旁證博引,人物形象得以充實與豐滿。
《新茶花》的出現(xiàn),深烙著時代的印記,透露著有意識地借用與學習西方小說的某種模式與觀念,在中國的背景中創(chuàng)制小說的最初的消息。雖然,這種借用與學習尚未完全脫盡“模仿”的痕跡,但就其總體的品格基調(diào)與藝術(shù)完整性看來,《新茶花》不失為一部值得重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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