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巖·沈從文》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十五年以前,我有機會獨坐一只小篷船,沿辰河上行,停船在箱子巖腳下。一列青黛嶄削的石壁,夾江高矗,被夕陽烘炙成為一個五彩屏障。石壁半腰約百米高的石縫中,有古代巢居者的遺跡,石罅隙間橫橫的懸撐起無數巨大橫梁,暗紅色長方形大木柜尚依然好好的擱在木梁上。巖壁斷折缺口處,看得見人家茅棚同水碼頭,上岸喝酒下船過渡人也得從這缺口通過。那一天正是五月十五,河中人過大端陽節。箱子巖洞窟中最美麗的三只龍船,早被鄉下人拖出浮在水面上。船只狹而長,船舷描繪有朱紅線條,全船坐滿了青年槳手,頭腰各纏紅布。鼓聲起處,船便如一支沒羽箭,在平靜無波的長潭中來去如飛。河身大約一里路寬,兩岸皆有人看船,大聲吶喊助興。且有好事者,從后山爬到懸巖頂上去,把“鋪地錦”百子鞭炮從高巖上拋下,盡鞭炮在半空中爆裂,形成一團團五彩碎紙云塵。嘭嘭嘭嘭的鞭炮聲與水面船中鑼鼓聲相應和,引起人對于歷史回溯發生一種幻想,一點感慨。
當時我心想:多古怪的一切!兩千年前那個楚國逐臣屈原,若本身不被放逐,瘋瘋癲癲來到了這種充滿了奇異光彩的地方,目擊身經這些驚心動魄的景物,兩千年來讀書人,或許就沒有福分讀《九歌》那類文章,中國文學史也就不會如現在的樣子了。在這一段長長歲月中,世界上多少民族皆墮落了,衰老了,滅亡了。即如號稱東亞大國的一片土地,也已經有過多少次被從西北方遠來沙漠中的蠻族,騎了膘壯的馬匹,手持強弓硬弩,長槍大戟,到處踐踏蹂躪!(辛亥革命前夕,在這苗蠻雜處的一個邊鎮上,向土民最后一次大規模施行殺戮的統治者,就是一個北方清朝的宗室!辛亥以后,老袁夢想做皇帝時,又有兩師北佬在這里和滇軍作戰了大半年。)然而這地方的一切,雖在歷史中照樣發生不斷的殺戮,爭奪,以及一到改朝換代時,派人民擔負種種不幸命運,死的因此死去,活的被逼迫留發,剪發,在生活上受新朝代種種限制與支配。然而細細一想,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與歷史毫無關系。從他們應付生存的方法與排泄感情的娛樂看上來,竟好像今古相同,不分彼此。這時節我所眼見的光景,或許就和兩千年前屈原所見的完全一樣。
那次我的小船停泊在箱子巖石壁下,附近還有十來只小漁船,大致打漁人也有玩龍船競渡的,所以漁船上婦女小孩們,精神無不十分興奮,各站在尾梢上或船篷上銳聲呼喊。其中有幾個小孩子,我只擔心他們太快樂興奮了些,會把住家的小船跳沉。
日頭落盡云影無光時,兩岸漸漸消失在溫柔暮色里。兩岸看船人呼喝聲越來越少,河面被一片紫霧籠罩,除了從鑼鼓聲中還能辨別那些龍船方向,此外已別無所見。然而巖壁缺口處卻人聲嘈雜,且聞有小孩子哭聲,有婦女們尖銳叫喚聲,綜合給人一種悠然不盡的感覺。天氣已經夜了,吃飯是正經事。我原先還以為再等一會兒,那龍船一定就會傍近巖邊來休息,被人拖進石窟里,在快樂呼喊中結束這個節日了。誰知過了許久,那種鑼鼓聲尚在河面飄揚著,表示一班人還不愿意離開小船,回轉家中。待到我把晚飯吃過后,爬出艙外一望,呀,天上好一輪圓月。月光下石壁同河面,一切如鍍了銀,已完全變換了一種調子。巖壁缺口處水碼頭邊,正有人用廢竹纜或油柴燃著火燎,火光下只見許多穿白衣的影子移動。問問船上水手,方知道那些人正把酒食搬移上船,預備分派給龍船上人。原來這些青年人白日里劃了一整天船,看船的已慢慢散盡了。劃船的還不盡興,并且誰也不愿意掃興示弱,先行上岸,因此三只長船還得在月光下玩個上半夜。
提起這件事,使我重新感到人類文字語言的貧儉。那一派聲音,那一種情調,真不是用文字語言可以形容的事情。要一個長年身在城市里住下,以讀讀《楚辭》就“神往意移”的人,來描繪那月下競舟的一切,更近于徒然的努力。我可以說的,只是自從我把這次水上所領略的印象保留到心上后,一切書本上的動人記載,全看得平平常常,不至于發生任何驚訝了。這正像我另外一時,看過人類許多不同花樣的愚蠢殺戮,對于其余書上敘述到這件事情時,同樣不能再給我如何感動。
十五年后我又有了機會乘坐小船沿辰河上行,應當經過箱子巖。我想溫習溫習那地方給我的印象,就要管船的不問遲早,把小船在箱子巖下停泊。這一天是十二月七號,快要過年的光景。沒有太陽的陰沉釀雪天,氣候異常寒冷。停船時還只下午三點鐘左右,巖壁上藤蘿草木葉子多已萎落,顯得那一帶斑駁巖壁十分瘦削。懸巖高處紅木柜,只剩下三四具,其余早不知到哪里去了。小船最先泊在巖壁下洞窟邊,冬天水落得太多,洞口已離水面兩三丈以上,我從石壁裂罅爬上洞口,到擱龍船處看了一下,舊船已不知壞了還是早被水沖去了,只見有四只新船擱在石梁上,船頭還貼有雞血同雞毛,一望就明白是今年方下水的。出得洞口時,見巖下左邊泊定五只漁船,有幾個老漁婆縮頸斂手在船頭寒風中修補魚網。上船后覺得這樣子太冷落了,可不是個辦法,就又要船上水手為我把小船撐到巖壁斷折處有人家地方去,就便上岸,看看鄉下人過年以前是什么光景。
四點鐘左右,黃昏已逐漸腐蝕了山巒與樹石輪廓,占領了屋角隅。我獨自坐在一家小飯鋪柴火邊烤火。我默默的望著那個火光煜煜的枯樹根,在我腳邊很快樂的燃著,爆炸出輕微的聲音。鋪子里人來來往往,有些說兩句話又走了,有些就來鑲在我身邊長凳上,坐下吸他的旱煙。有些來烘烘腳,把穿著濕草鞋的腳去熱灰里亂攪。看看每一個人的臉子,我都發生一種奇異的鄉情。這里是一群會尋快樂的正直善良鄉下人,有捕魚的,打獵的,有船上水手和編制竹纜工人。若我的估計不錯,那個坐在我身旁,伸出兩只手向火,中指節有個放光頂針的,肯定還是一位鄉村里的成衣人。這些人每到大端陽時節,都得下河去玩一整天的龍船。平常日子特別是隆冬嚴寒天氣,卻在這個地方,按照一種分定,很簡單的把日子過下去。每日看過往船只搖櫓揚帆來去,看落日同水鳥。雖然也同樣有人事上的得失,到思怨糾紛成一團時,就陸續發生慶賀或仇殺。然而從整個說來,這些人生活卻仿佛同“自然”已相融合,很從容的各在那里盡其性命之理,與其他無生命物質一樣,惟在日月升降寒暑交替中放射,分解。而且在這種過程中,人是如何渺小的東西,這些人比起世界上任何哲人,也似乎還更知道的多一些。
聽他們談了許久,我心中有點憂郁起來了。這些不辜負自然的人,與自然妥協,對歷史毫無擔負,活在這無人知道的地方。另外尚有一批人,與自然毫不妥協,想出種種方法來支配自然,違反自然的習慣,同樣也那么盡寒暑交替,看日月升降。然而后者卻在慢慢改變歷史,創造歷史。一份新的日月,行將消滅舊的一切。我們用什么方法,就可以使這些人心中感覺一種對“明天”的“惶恐”,且放棄過去對自然和平的態度,重新來一股勁兒,用劃龍船的精神活下去?這些人在娛樂上的狂熱,就證明這種狂熱能換個方向,就可使他們還配在世界上占據一片土地,活得更愉快更長久一些。不過有什么方法,可以改造這些人的狂熱到一件新的競爭方面去,可是個費思索的問題。
一個跛腳青年人,手中提了一個老虎牌新桅燈,燈罩光光的,灑著搖著從外面走進了屋子。許多人見了他都同聲叫喚起來:“什長,你發財回來了!好個燈!”
那跛子年紀雖很輕,臉上卻刻畫了一種兵油子的油氣與驕氣,在鄉下人中仿佛身分特高一層。把燈擱在木桌上,大洋洋的坐近火邊來,拉開兩腿攤出兩只大手烘火,滿不高興的說:“碰鬼,運氣壞,什么都完了。”
“船上老八說你發了財,瞞我們。怕我們開借。”
“發了財,哼。用得著瞞你們?本錢去七角,桃源行市只一塊零,除了上下開銷,二百兩貨有甚么撈勁,我問你。”
這個人接著且連罵帶唱的說起桃源后江娘兒們種種有趣的情形,使得一班人活潑興奮起來,話說得正有興味時,一個人來找他,說:“什長,豬蹄髈燉好了,酒已熱好,”他搓搓手,說聲有偏各位,提起那個新桅燈就走了。
原來這個青年漢子,是個打魚人的獨生子。三年前被省城里募兵委員看中了招去,訓練了三個月,新開到江西邊境去同共產黨打仗。打了半年仗,一班兄弟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好好的活著,奉令調回后防招募新軍補充時,他因此升了班長。第二次又訓練三個月,再開到前線去打仗。于是碎了一只腿,抬回省中軍醫院診治,照規矩這只腿得用鋸子鋸去。一群同鄉都以為從辰州地方出來的家鄉人,“辰州符”比截割高明得多了,信他個洋辦法像話嗎?就把他從醫院中搶出,在外邊用老辦法找人敷水藥治療。說也古怪,不到三個月,那只腿居然不必截割全好了。戰爭是個什么東西他也明白了。取得了本營證明,領得了些傷兵撫恤費后,于是回到家鄉來,用什長名義受同鄉恭維,又用傷兵名義作點特別生意。這生意也就正是有人可以賺錢,有人可以犯法,政府也設局收稅,也制定法律禁止,又可以殺頭,又可以發財,那種從各方面說來都似乎極有出息的生意。我想弄明白那什長的年齡,從那個當地唯一成衣人口中,方知道這什長今年還只二十一歲。那成衣人還說:
“這小子看事有眼睛,做事有魄力,蹶了一只腿,還會一月一個來回下常德府,吃喝玩樂發財走好運。若兩只腿全弄壞,那就更好了。”
有個水手插口說:“這是什么話。”
“什么畫,壁上掛。窮人打光棍,一只腿打壞了不頂事。如兩只腿全打壞了,他就不會賣煙土走私賺了錢,再到桃源縣后江玩花姑娘了!”
成衣人末后一句打趣話,把大家都弄笑了。
回船時,我一個人坐在灌滿冷氣的小小船艙中,屈指計算那什長年齡,二十一減十五,得到個數目是六。我記起十五年前那個夜里一切光景,那落日返照,那狹長而描繪朱紅線條的船只,那鑼鼓與熱情興奮的呼喊,……尤其是臨近幾只小漁船上歡樂跳擲的小孩子,其中一定就有一個今晚我所見到的跛腳什長。唉,歷史是多么古怪的事物。生硬性癰疽的人,照舊式治療方法,可用一星一點毒藥敷上,盡它潰爛,到潰爛凈盡時,再用藥物使新的肌肉生長,人也就恢復健康了。這跛腳什長,我對他的印象雖異常嚴劣,想起他就是一個可以潰爛這鄉村居民靈魂的人物,不由人不寄托一種幻想……
二十年前澧州鎮守使王正雅部隊一個平常馬夫,姓賀名龍,兵亂時,一菜刀切下了一個散兵的頭顱,二十年后就得驚動三省集中二十萬軍隊來解決這馬夫。誰個人會注意這小小節目,誰個人想像得到人類歷史是用什么寫成的!
1934年
沈從文的《箱子巖》是一篇充滿時間感又不斷解構時間感的作品。一絲關于歷史的淡淡哀愁與憂郁思考貫穿其間。這曾屬于屈原,曾屬于鄉下人,現在又屬于兵油子的箱子巖,使作者“對于歷史回溯發生一種幻想,一點感慨”。
歷史是流動的,每一次偶然的揮手都影響著未來天空中云彩的模樣。有無數生命在歷史的旋渦中綻放奇異的光彩,也有無數雙眸子在歷史的擠壓下黯然失色。人們被歷史的鞭子驅趕前行,從頭發長短到生命有無,人們受“新朝代種種限制與支配”,個人在巨大的歷史面前微不足道,個體無法自主生活。歷史又是靜止的,個人生命與時代的聯系可以脆弱得不盈一握。“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與歷史毫無關系。從他們應付生存的方法與排泄感情的娛樂看上來,竟好像今古相同,不分彼此”。漫漫的歲月在有些人身上似乎不留任何痕跡。這是生活在時間之外的人,他們遵循自然與內心的準則,以真為美,以力為美,生活在奇幻的夢境里。失去時間感的生活釀出一步三嘆的悠然和天然奔放的恣意。
時間之船在運行與靜止之間搖擺,劃出歷史的混沌水跡。
作者從歷史的河流中掬取了三滴水,屈原的長歌當哭,鄉下人的泛舟江上,兵油子的嫖妓后江。作者對屈原的時代是向往的。屈原被迫的行走吟唱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中國文學乃至中國文化的走向。有了他個人的淪落與升騰,才有了華美《楚辭》,才有了端午龍舟,才有那源于生命本身的赤誠精粹與狂放瑰麗千古流傳。時值今日,這奇異的傳說化為美麗的風俗,同樣在江面上,卻以另一種生命的力度與熱度體現楚地的流韻風情。
那是箱子巖熱烈的賽龍舟,無論是船只、槳手還是看船人都充滿生命的朝氣,熱熱鬧鬧,精精神神。船舷上的朱紅線條,槳手的纏頭紅布,還有嘭嘭作響的鞭炮,無不專注而濃烈,如當地人的性情。而月下競舟的情景更是令作者嘆為觀止。“一切如鍍了銀,已完全變換了一種調子”,這蘸滿詩意的地方得到了作者最大氣力的贊美:“那一派聲音,那一種情調,真不是用文字語言可以形容的事情”,“只是自從我把這次水上所領略的印象保留到心上后,一切書本上的動人記載,全看得平平常常,不至于發生任何驚訝了”。這是一群被歷史遺忘的人,或是不愿記憶歷史的人,他們只用從遠古隱隱傳來的一點血氣和深情鋪演自己的人生,傳達一種地方的悠遠情境。這樣的人仿佛同“自然”已相融合,“按照一種分定,很簡單的把日子過下去”。他們對歷史毫無擔負,靜靜地守著自己與自然的生命。看到這里,讀者大概會以為這種生活狀態是沈從文極力歌頌的,可他卻筆鋒一轉,開始憂郁起來:這些不辜負自然的人活在歷史之外,自生自滅,于他人毫無作用;可又有另一些人在與自然的搏斗中,創造了新的日月,照耀大地。他感到有必要讓這些人把娛樂上的狂熱轉移到新的方向,以活得更愉快更長久。此時他惋惜歷史的靜止,期待著歷史的運動,他渴望這些人能把生命的熱度投入到另一個釋放口,以此來挽救他們人生中一種內在的深刻的缺陷——缺乏對社會的責任與思考。而當歷史真的轉動起來,作者又陷入了更深的憂郁。
十五年后,沈從文重返箱子巖。原本的熱鬧現已透出冷清,原本的濃烈現已顯出疏淡。“巖壁上藤蘿草木葉子多已萎落,顯得那一帶斑駁巖壁十分瘦削”,“舊船已不知壞了還是早被水沖去了”,十五年的歲月流轉把勃勃生氣帶離了這個地方,歷史的蒼老容顏在此浮現。戰爭一向是人類前行中最強硬的腳步與最巨大的傷口,介入戰爭可以說是介入了歷史的中心。此時,沈從文視野中的箱子巖出現了一個令人厭惡的兵油子。這個青年漢子見識了所謂戰爭,帶著一條傷腿,回到家鄉做起了“從各方面說來都似乎極有出息的生意”——走私鴉片。他用一種蠻不在乎的態度消耗自己的生命,發財之后喝酒吃豬蹄髈,然后過后江玩女人。這種生活看起來好像跟湘西水手們的生活沒什么區別,都是對生命最基本的欲望的執著與坦然追求,但實際上,兩者迥然不同。這個跛腳什長沒有生命的熱度,他缺乏對人生的信心與希望,他的生活沒有河水的歡暢和大地的寬厚,他有的只是沒有軀殼的享樂。生活就這樣一天一天腐爛著,沒有明天,甚至沒有今天,他被昨天的經歷摧毀了。他曾不期然地走進了歷史,然后被沉重的歷史壓碎,游移出時間之外。然而他并沒有完全逃脫得了,因為他的生財之道,他賴以生存的根基就與時代息息相關。他也頑強,他也快樂,但那種生命散發出一股讓人灰心的霉味。
而今天這個沈從文所見到的跛腳什長也許就是,不,作者是那么肯定地認為他就是十五年前“在臨近幾只小漁船上歡樂跳擲的小孩子”中的一個。曾經那么天真純樸的孩子在十五年之后以這樣頹廢無望的面目出現,實在讓人感慨萬千。究竟是人改變了歷史,還是歷史改變了人,還是人和歷史在互相傷害呢?
不管怎么樣,箱子巖在改變。從屈原到十五年前的龍舟槳手,再到今天的小兵油子,歷史面目不清,卻始終在緩緩移動。但沈從文不知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如果說,對自然傾情的靜止人生是理想的,那么像“每日看過往船只搖櫓揚帆來去,看落日同水鳥”這樣的生命狀態將導致歷史停滯不前,社會悠閑不進,這是作者所不樂見的;如果說,執著于歷史的運動人生是理想的,那么像“賣煙土走私賺了錢,再到桃源縣后江玩花姑娘”這樣的生命狀態又會帶來撕裂的傷口和潰爛。他只能自我安慰道,生硬性癰疽的人,“可用一星一點毒藥敷上,盡它潰爛,到潰爛凈盡時,再用藥物使新的肌肉生長,人也就恢復健康了”,而那個跛腳什長“就是一個可以潰爛這鄉村居民靈魂的人物,不由人不寄托一種幻想……”但幻想畢竟只是幻想,只是在沉痛之中尋找一點希望的光亮,連他自己都未必說服得了。
總之,沈從文在《箱子巖》中對于歷史的態度是矛盾而彷徨的,他的筆觸也因此透露出一種猶豫和游移,訴說著永遠訴說不清的,歷史的混沌……
上一篇:《新年懸舊照·孫犁》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下一篇:《香港故事·小思》全文與讀后感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