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牧人夜送“千里駒”(原詩略)·聞捷》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哈薩克牧人夜送“千里駒”》(載《天山牧歌》,作家出版社1956年版)通過新疆農墾戰士的一匹“千里駒”失而復還的故事,反映了哈薩克族勞動人民和解放軍的親密團結和誠摯友誼,歌唱了哈薩克牧人的美好情操和高尚品德。
長詩寫得十分單純而精粹。它沒有追求復雜的情節和曲折的故事,通篇以“千里駒”為焦點展開人物的心靈波瀾和感情旋律,使這匹失而復還的棗紅馬猶如一面明亮的鏡子,映照出主人公們美麗純潔的精神世界。為了把人物的心靈美表現得集中而強烈,大量使用反復渲染的手法,是此詩一個顯著的特點和優點。值得注意的是,詩人在這個作品中,不但能夠根據詩的特點,敢于進行淋漓盡致的渲染,而且能夠根據敘事詩的特點,善于進行淋漓盡致的渲染。作品在筆酣墨飽地大事渲染時,能夠不斷推進情節發展,逐步深入地刻劃人物的內心世界。譬如第一章,用大部分篇幅渲染了指戰員對走失的棗紅馬的深切懷念,章法雖然回環往復,卻是螺旋形上升的。作品先渲染棗紅馬的各種優點,繼而渲染棗紅馬伴隨主人在解放戰爭中的戰績,再渲染棗紅馬同部隊一起在建設新墾區里創立的功勛,最后又渲染棗紅馬走失后大家遍尋無著的焦慮,這樣就從不同的角度,層層深化了人們對棗紅馬的深厚感情,同時也有力地揭示了人們所以對棗紅馬懷有如此深厚感情的原因。
作品在反復渲染中又能夠采取不同的手法,力求在單純中見豐富,給讀者造成移步換形、柳暗花明的印象。第二章的開頭部分,當老牧人意外地套回了不知從哪里跑來的棗紅馬之后,有兩大段關于牧人全家的喜悅心情的渲染,筆墨雖多,卻能始終抓住讀者。作品先是盡情渲染了人們面對這“金子鑄成的好馬”時,那欣喜若狂的形形色色的神態:“老太婆笑了,/笑得兩手哆嗦,/新沏的奶茶啊!/灑滿了一桌。/大兒子笑了,/笑得左搖右擺,/一頭撞著門框,/差點把頭碰破。/大媳婦笑了,/笑得像山雞叫,/那支畫眉筆啊!/拖到了眼角。/三姑娘笑了,/笑得像鈴鐺響,拿起了蠅拂子,去刷奶子鍋。”接下來作品又反復渲染了人們對棗紅馬的各式各樣的贊美:老太婆說它有狗的耳朵,鹿的快蹄;大兒子說它有火的顏色,鷹的眼睛;大媳婦說騎上它放牧天山下,追趕離群的馬比鷹抓兔子還利索;三姑娘說騎上它縱情草上飛,誰敢比“姑娘追”,管教皮鞭落上他的脊背……。很明顯,這兩大段渲染,十分鮮明強烈地刻劃了全家人極其喜愛并想留下棗紅馬的心理狀態,但前一段著重寫“行”,后一段著重寫“言”,因此各盡其妙,一點兒也不使人覺得拖沓。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長詩對各個局部的渲染,并不是信筆揮灑,而是在嚴密的總體構思下精心地加以安排的。比如,上述第一章里對指戰員深切思念棗紅馬的反復渲染,其實正是為本章末尾描寫哈薩克牧人深夜送還千里駒作鋪墊的,越是渲染出指戰員對棗紅馬的思念之深,則越是突出了牧人“夜送”的難能可貴。第二章也是這樣,前面大事渲染牧人全家極端喜愛并渴望留下這匹意外得來的好馬的心情,其實也正是要烘托出當他們得知這乃是軍馬后那種愧悔莫名并立即興高采烈地決定送還原主的精神狀態,兩相對照,也就更加突出了哈薩克牧人熱愛解放軍的高貴品質。由此可見,這首長詩中的藝術渲染,筆墨雖多但安排得體,各各發揮了刻劃人物和表現主題的作用。一個平平常常的故事,被表現得這樣花團錦簇、有聲有色,這顯然得力于詩人結構的跌宕和筆墨的集中。他避免在事件過程上兜圈子,善于把交代性的敘述化為渲染性的描繪,自始至終把聚光燈對準人物心靈深處最美麗動人之處,力圖通過充滿詩情的場面去突出富于詩意的形象。
長詩的語言也很有特色。無論敘述語言,還是人物語言,都不僅簡煉、機智、風趣,而且富于民族的和地域的色采。例如寫景:“在那片薔薇叢中,/夜鶯唱歌又跳舞,/小渠的流水彈奏三弦琴,/啄木鳥在樹上敲手皮鼓。”又如敘事:“吃完一盤羊肉,/快活飛到眉梢;/喝完一盆馬奶,/話題爬上舌頭。”這種頗具異采的詩歌語言,都貼切地傳達出天山草原兄弟民族地區的特定生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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