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詩風流派·前七子
明弘治、正德年間的詩文流派。由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邊貢、康海、王九思、王廷相七人組成,而以李、何為首。《明史·李夢陽傳》云:夢陽“與景明、禎卿、貢、海、九思、王廷相號七才子”。后因與嘉靖、隆慶間出現的以李攀龍、王世貞為首的七子相區別,故稱“前七子”。明初統治者大力提倡程朱理學,推行八股取士制度,文壇上盛行粉飾太平、雍容萎弱的“臺閣體”和迂腐平庸、寡淡無味的“理氣詩”。為改變此種文風,“前七子”高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明史·李夢陽傳》),主張散文學秦漢,古詩尊漢魏,近體宗盛唐。他們推崇漢魏盛唐優秀詩歌,以恢復古代文質相稱、委曲生動的文學傳統,有助于開闊眼界,廓清時弊。然他們唯古是尚,“文自西京、詩自中唐而下,一切吐棄”(《明史·文苑傳》),認為“宋無詩”(李夢陽《潛虬山人記》),完全抹煞中唐以后詩,則又有所偏。“前七子”之間文學觀點也有所區別。李夢陽強調因襲古人格調,死守“占之所云開闔照應、倒插頓挫”之法(《答周子書》),主張句擬字模。何景明雖亦倡模仿,然反對李“刻意古范”,“獨守尺寸”,提出“富于材積,領會精神,臨景結構,不仿形跡”(《與李空同論詩書》),主張食古能化,模仿不露痕跡。王廷相亦不滿“刻意模古”(《石龍集序》),提倡“古師妙擬”(《與郭價夫學士論詩書》),追求模仿的神似。康海則明確反對模仿,認為“模仿剽奪,遠于事實,予猶以為過云”(《大復集序》),不過他并未扭轉“前七子”倡言模仿的主導傾向。“前七子”理論上值得肯定之處是比較重視詩歌的審美特征。李夢陽早年即強調“情以發之”(《潛虬山人記》),認為詩歌應具有真情實感,晚年又反省自己的詩作“出之情寡而工之詞多者也”,“非真也”,提出“真詩乃在民間”(《詩集自序》)。徐禎卿論詩也重情,主張“因情立格”(《談藝錄》)。王廷相講究意象美:“詩貴意象透瑩,不喜事實粘著”(同上),注重主體的情意和客體的物象融而為一,崇尚空靈含蓄。李夢陽諸人還力主格古調雄,提倡詩歌的雄麗之美。“前七子”的詩歌創作則存在因襲前人、缺乏新意的弊端。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反對權奸宦官,不滿腐朽政治,亦寫有一些揭露黑暗、抨擊時政的詩作,如李夢陽的《玄明宮行》、何景明的《鰣魚》、王廷相的《西山行》等,都是鞭撻宦官飛揚跋扈、窮奢極欲、具有現實意義的篇什。“前七子”倡言復古影響巨大,并直接開啟了“后七子”的出現,使復古運動在明代盛行達百年之久。明袁宏道批評前七子是“襲古人語言之跡而冒以為古,是處嚴冬而襲夏之葛者也”(《雪濤閣序》),清末黃人則認為是“憤民矯俗”(《國朝文匯序》),他們分別指出“前七子”的功過是非,頗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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