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錄

清代文言短篇笑話、軼聞小說集。六卷一千余則。題“獨逸窩退士手編”。獨逸窩退士,姓名生平均不可考。成書于清光緒五年(1879)。

現存主要版本有清光緒五年(1879)上海“申報館叢書”排印本,藏復旦大學圖書館;民國上海進步書局“筆記小說大觀”石印本。1985年浙江古籍出版社排印本,1987年岳麓書社排印本,1995年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筆記小說大觀》影印上海進步書局石印本。

民國上海進步書局“筆記小說大觀”石印本《笑笑錄》扉頁書影

清光緒五年(1879)上海“申報館叢書”樣印本《笑笑錄》正文書影

《笑笑錄》中多數篇章以諷諭見長,詼諧嘲弄,體現了一種智性,包蘊了對人生、世事的良多不平和憤激。如《蘇扛佛》諷刺蘇監在會昌拜佛時,凡見一尺以下小銀佛即揣入袖中,揭露封建官吏的盜賊行徑?！断囫R》側面譏刺了封建官僚奢靡豪華的生活及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蛾懹鄳c子》嘲笑陸余慶靠巧言如簧攀上高位,肚中卻無點墨的卑劣?！度牍瘛纷I刺定州刺史孫彥高昏聵無能、猥瑣愚蠢、膽小如鼠的賤態?！厄岓H宰相》譏刺宰相王及善只會“驅驢”,而百事不能,因而被譽為“驅驢宰相”的劣行劣跡。《凍臘肉》譏諷吏部侍郎姜晦胸無點墨,執掌文柄,亂選士人,猶如一塊凍臘肉的丑形?！豆念}》嘲諷孫抱做官后忘記故舊,不認朋友的卑劣行徑。《乞和六如》暴露投降派貪生怕死,可卑可惡的丑惡嘴臉?！稘櫣P》側面暴露了封建官場中人睚眥必報的丑行和為官如履薄冰的危局?！恫唤刀摺纷I刺洪起畏貪生怕死,賣國求榮的可恥行徑。《女子詩》譏刺以端潔自許的許義方妻,在許義方外出多年歸來后,自稱“自你去后,我唯有閉門關戶,坐守法操,屬守婦道”?！懊咳绽飳懗鲂┬≡娂那槭銘选?。卻不料詩卷中第一首詩卻是“月夜招鄰僧閑語”。《拜義父》敘某翰林令其妻拜大司農為義父,奉獻珊瑚念珠,并令夫人諂媚取寵,譏刺封建官吏的無恥和官場的腐敗,等等。

《笑笑錄》中的某些篇章特以諧謔娛情見長,其目的本是為解頤一笑,但笑過之后又有一種對于社會人生的深沉品味。如《每言輒佳》譏刺好好先生司馬徽徒有善于知人相士的虛名,卻遇人只言“好、好、好”?！缎募病酚洈⑸蛲妥予饺藨n天的虛弱心理,等等。

《笑笑錄》中某些篇章以文字游戲,利用詩、詞、對、說唱等構成諧和謔樣式。《父母何物》針對一次題目為“父母在”的童子試,童子答了一句:“夫父母為何物?”某考官隨即批語道:“父,陽物也;母,陰物也;父母不和而生你這個怪物也?！薄冻搬t》譏刺庸醫的無能道:“不明財主棄,多故病人疏?！?/p>

浣溪沙孔子

孔緯拜官后,伶人前去祝賀求賞。有個叫石野豬的最先到了孔府。孔緯一時高興,賞賜了他很多。石野豬臨走之時,孔緯特意叮囑他:“我并不富足,賞賜全給了你這個野豬,你見到其他野豬,不要說我賞賜了你許多。”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善吹笛子的伶人來賀。先吹了一曲《浣溪沙》以表祝賀,笛聲悠揚悅耳,十分動聽?？拙暫苁瞧婀?遂要過伶人的笛子,搜尋了半天,指著笛孔問伶人說:“哪一個孔是浣溪沙孔子?！绷嫒寺牶蟠笮Σ恢埂?/p>

雌甲辰

唐代宰相裴度得到一個極大的槐癭,想用它做一個精致的木枕。裴度早就聞聽說庾威有“博物君子”的美稱,就想請他來識別一下槐癭的價值和出處。庾威捧著槐癭把玩了好久,才不無失望地說:“這個槐癭是雌樹所生,恐怕不吉利?！迸岫戎棱淄诖蹬Ｕf鬼話,就反問他說:“庾郎中今年多少歲?”庾威道:“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和你同齡,都是甲辰年生的?！迸岫裙首黧@訝地譏諷道:“唉,我們倆的甲辰恐怕不一樣罷?你的甲辰是雌甲辰?！?/p>

姓伍姓陸姓戚

縣令朱某之妻姓伍。一日家中宴筵,請縣丞夫婦、主簿夫婦等?？腿藖砗?縣令妻熱情接待。她問起縣丞妻姓什么,縣丞妻回答說姓陸。又問主簿妻,回答說姓戚?？h令妻憤憤回到內室,氣不打一處來。縣令見狀不解其故,慌忙追進去問原由。夫人憤然說:“你請的好客! 縣丞妻姓陸,主簿妻姓戚,這不是欺負我姓伍的比她們少么?如果再問下去,不還要問出姓八、姓九的來嗎?”

唐三藏

艾子好飲酒,門客知道勸諫無用,只好設法嚇他一嚇。于是在廁所里放了一根豬腸子,讓一人拿了去對艾子說:“凡人都有五臟才可活,公因為飲酒,屙下一根腸子,只剩下四臟了,怎么活呢?”艾子看了看腸子,笑著說:“嗨,唐三藏(三臟)還能活呢,我有四臟,怎么不能活呢?”

每言輒佳

好好先生司馬徽,人謂其善于知人相士。他有一個絕妙的口頭禪,每言必說“好、好、好”。一日,有人故意試探他是否真能相士。談論這個人,他也說“好、好、好”。評價那個人,他也說“好、好、好”。客人走后,妻子不滿地說:“客人的意思是要聽你評騭士人的獨特高明之處?！彼抉R徽聽了妻子所說,連連點頭:“你這話說得好、好、好?！?/p>

鳳毛

世人常稱他人父親為“鳳毛”。一次,皇帝稱許謝朝宗鳳毛如何如何。大臣王翼本是個酒囊飯袋,毫無聞見才識,不解鳳毛是什么意思,就真的去謝朝宗家請他拿出鳳毛一觀。謝朝宗怕傷了王翼面子,不好向王翼解釋,只好回避到了內室,等王翼自悟。王翼卻以為謝朝宗回內室去為他取鳳毛,就坐在那里傻等。 謝朝宗以為王翼告辭離去了,出來一看,王翼竟又追過來質問道:“我只不過想看看你的鳳毛,又不拿走,也不要你的,你怎么就不讓我看看呢?!”謝朝宗非常尷尬,急忙又避入內室,隨即讓家人告訴王翼“鳳毛”是這么個意思,才將王翼打發走。

心疾

沈屯子和友人一起去聽說書。當說至楊文廣被圍困在柳州,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時,沈屯子蹙然喟嘆不已?；丶液?日夜懸想楊文廣被圍之事,放心不下,致使茶飯不思,抑郁成疾。家人見他悶悶不樂,讓他到野外去散心,他見一人背了一大捆竹子去市上賣,又擔心這些竹子削尖以后有多少人被刺死,病情愈加轉重。姻親來看望他,勸他放寬心,病自然會好的。沈屯子卻說:“要讓我放寬心,除非楊文廣解圍了;背負竹子的人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