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網塵絲》
【本書體例】
梁羽生著。18回,73萬字。香港偉青書店版。
中州大俠徐中岳中年續弦,新娘是洛陽武師姜遠庸的獨生愛女姜雪君。姜雪君天生麗質,人稱“洛陽第一美人”。婚禮上賓朋滿座,無不稱這樁婚姻是郎才女貌天合人意。唯有揚州大俠楚勁松的兒子楚天舒沉默不語,正在為一日前姜遠庸的暴死、姜夫人扶柩回鄉感到奇怪。
不料,令人聞風喪膽的飛天神龍衛天元獨闖婚宴,要和徐中岳進行三年前欠下來的武功比賽。徐中岳情知不敵,但礙于大俠的身份,只得請武林中德高望重的翦大先生再次做比賽公證人,與衛天元比拼。結果,徐中岳身受重傷。出乎意外的是,當姜雪君代夫比賽時,衛天元神情黯然,回創自傷,被他的師妹齊漱玉救出。
當夜,楚天舒進入徐府渴見姜雪君,才知道姜遠庸是自己的師伯,但他不知道師伯為何隱居洛陽多年。同時衛天元重入徐府,帶走了姜雪君。
衛姜二人重逢,悲喜交集。十幾年前,衛姜兩家住在山東一個僻遠的小村莊里,互為鄰里,親如家人。姜雪君與衛天元早已相互鐘情。衛天元的父親衛承綱是武林高人齊燕然的弟子,加入了紅花會反清。一天假充俠義的徐中岳帶領清廷大內高手前來捉拿衛承綱,衛承綱身受重傷,帶著兒子來到師傅齊燕然家,終于重創而亡。姜遠庸為逃避清廷的追捕來到洛陽隱居。多年后,衛天元學藝初成,仔細調查,發現徐中岳就是殺父仇人。
衛天元向姜雪君說出了徐中岳的可疑之處,姜雪原半信半疑。他們為調查真相又回到洛陽城里。此時姜夫人已經回來,她驗證了夫尸,結果發現姜遠庸是被徐中岳下毒害死的。但姜夫人回城不久,就被貌似翦大先生的人殺死。姜雪君悲痛萬分。他們來到徐府,此時徐中岳與那位貌似翦大先生的人正在商量去京都御林軍統領穆志遙家避難事宜。雙方展開一場惡戰,衛天元難敵強手,姜雪君被徐中岳擒住。那位貌似翦大先生的人是翦大先生的弟弟翦一山。可衛姜二人一直誤解是翦大先生。
姜雪君被齊漱玉和楚天舒救出。徐中岳帶領家人去了京都。衛天元在去京都尋仇的途中遇到崆峒道長一瓢大師,證明翦大先生不是奸人,便繼續北行。
齊漱玉擔心師兄的安危,姜雪君早就看出她對衛天元的愛情,不愿從中作梗破壞她的幸福,假裝與楚天舒戀愛。齊漱玉不明真相,非常高興。她帶姜、楚二人順道回家看望爺爺齊燕然。楚天舒在齊家遭到銀狐穆娟娟的暗害,幸得齊燕然妙手驅毒才身體康復。
穆娟娟曾是齊燕然的兒子齊勒銘的情婦,是個女魔頭,與姐姐金狐穆好好行走江湖無惡不作令人膽懾。少年齊勒銘,雖有嚴父管教,但公子氣息不改,誤交奸人,與穆娟娟勾搭,后來他與揚州莊武師之女莊英男結婚,而莊英男與楚勁松早已相互鐘情,齊勒銘心中不悅,繼續與穆娟娟來往,不料莊英男依然冷漠處之,齊勒銘氣憤之下,重傷莊英男出逃,從此陷入邪途為害武林,被武當五老打傷,江湖上都以為他死了。莊英男生下齊漱玉后,與楚勁松結了婚,是楚天舒的后母。其實齊勒銘并沒有死,他身中重傷,在穆娟娟細心護理下,身體與武功恢復更勝從前。如今他又重入江湖,準備與穆娟娟斷絕關系。
楚天舒傷好后回家探親,而楚勁松不知徐中岳真相受他之邀已攜妻將女來到京都住在鎮遠鏢局里,齊漱玉和姜雪君自各前往京都尋找衛天元。齊漱玉在途中遇到穆娟娟,隨后又遇到白駝山主宇文博的妻子穆好好和兒子宇文浩,受穆好好欺騙,隨道入京。此時齊勒銘也來到京都,卻意外地在鎮遠鏢局遇到楚勁松夫婦,不禁引起舊情新恨。晚上他偷入楚的住宅,與楚勁松斗得兩敗俱傷,最后捉走了莊英男。穆好好以齊漱玉作人質要挾齊勒銘幫助清廷捉拿欽犯衛天元。齊勒銘深深地陷入矛盾之中,他不得不答應穆好好的要求。
此時西昆侖山星宿海的上官飛鳳來到京都與姜雪君合謀營救齊漱玉,不料被穆好好識破,姜雪君被捉住。上官飛鳳與衛天元相見后,合力捉拿了御林軍統領穆志遙的兒子穆良駒和穆良驊,作為人質向穆好好要回齊漱玉、姜雪君、莊英男。齊勒銘起初以為衛天元移情別戀不關心齊漱玉的安危,準備殺了衛天元救出女兒,當他明白真相后,深受感動。
齊漱玉等人被衛天元、上官飛鳳救了出來。齊勒銘與齊漱玉骨肉團圓,領略到天倫之樂,心中充滿了從沒有過的快樂,決心向父悔過,歸隱山林。而齊漱玉擔心父親會繼續為惡,遵照穆娟娟的指示,用藥物消解了齊勒銘的武功。此時穆娟娟來到京都,與齊勒銘相逢。她一身溫柔地安慰齊勒銘,要陪伴他,服侍他一生,便狠下心捏碎了齊勒銘的琵琶骨。齊勒銘對這種痛心的愛,唯有苦笑,并隨穆娟娟而去。
這部小說描寫了兩個故事,一是衛天元報殺父之仇,一是齊勒銘重入江湖。此起彼伏的情節安排,使前一個故事主要集中在洛陽城里描寫,后一個故事主要集中在京都里描寫,如兩個半部的音樂合奏,構成了兩個相對獨立而又內在契合的復合式審美結構。
前一個故事,以復仇為線索描寫道德世界中善、惡、正、邪的復雜世相,譬如大俠是奸人、魔頭是善輩。后一個故事,以情仇為因緣描寫了情感世界中喜、怒、愛、恨的復雜心理,譬如有情、無情,皆為情孽。在兩條情節線索的描寫中,人物不再把“俠”字寄托在“為國為民”的事業上,也就是說人物不再是“齊家平天下”的英雄俠士,而是有七情六欲的蕓蕓眾生中的一個。主宰人物命運的不再是善惡觀念,而是人物所處的真偽難辯的世事環境,是人物心靈中的種種內因。兩個故事的復合,構成了情、理世界即人生世界,這是藝術世界,同時又是“生活的一面鏡子”。
本書不以善惡俠魔正邪觀念去圖解人們,使小說不再有“善有善終”“惡有惡報”的說教味。人物形象,自然天成,栩栩如生。象衛天元,齊勒銘、徐中岳、穆娟娟這些人物形象都達到了性格真實性、豐富性的審美高度。尤其是齊勒銘,是浪子,是慈父,是邪魔,是情種,是少年失足,中年慚悔的人物,是個典型。這個人物形象已達到了“美丑泯滅”“善惡并舉”的審美境界。
這篇小說沒有出現“大團圓”的尾聲,兩個故事兩個出人意料的結局,衛天元家仇未報,齊勒銘情孽未解。而且在衛天元與姜雪君、齊漱玉之間,在齊勒銘與穆娟娟之間又出現了新的情、理矛盾。這種結局富有暗示意味,其本身就代表了人生世相的延續,而不是生命的終結。從審美角度來看,這種結局是富有審美力度和魅力的結局,有余音繚繞的韻味。這在梁氏小說中是少見的。究其成因,恐怕還是作家創作觀念的更新,作家對生活及人生理解的深入。
這篇小說,采用章回體,但它的結構卻是開放性、復合性的,前個故事由主到次的敘述與后一個故事由次到主的敘述,結合為一個整體,對稱和諧,相得益彰,體現了作家的匠心和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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