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白情·草兒》原文、賞析、鑒賞

康 白 情

草兒在前，

鞭兒在后。

那喘吁吁的耕牛，

正擔著犁鳶，

眙著白眼，

帶水拖泥，

在那里“一東二冬”地走著。



“呼——呼……”

“牛吔，你不要嘆氣，

快犁快犁，

我把草兒給你。”

“呼——呼……”

“牛吔，快犁快犁。

你還要嘆氣，

我把鞭兒抽你。”



牛呵!

人呵!

草兒在前，

鞭兒在后。

一九一九年二月一日，北京

《草兒》寫于1919年2月，是一首抒情短詩，選自詩集《草兒》。詩人通過農夫和耕牛一前一后辛苦犁田情景的描繪，反映了勞動者和牛馬一樣的痛苦生活，表達了對這種人間不平的憤懣之情，表現了一個進步青年的正義感。詩一開始就寫道：“草兒在前，鞭兒在后”點明了耕牛吃的是草，干的是重活，受的是鞭打之苦。接著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耕牛的痛苦形象：“那喘吁吁的耕牛”，“正擔著”沉重的“犁鳶”，“眙著白眼”，“帶水拖泥”，艱難地在那里“一東二冬”地走著。表面看來似乎是在寫牛的艱辛與痛苦，實際上是通過寫牛來映襯同牛一起犁田的“人”，在舊社會，勞動人民的命運，不是也和老牛一樣嗎?吃的是草，干的是牛馬活，受的也是鞭打之苦，長年累月在痛苦的人生道路上掙扎著。“牛”后有人，而“人”后有什么?作者沒有明寫，但從字里行間隱隱約約看到還有個拿著鞭兒的黑暗社會。

這首詩的藝術特色，首先是形式自由活潑，不受格律、平仄限制，也不求節的勻稱，句的整齊。詩人在《新詩底我見》中曾經說過：“我們要舍得去掉那些鏗鏘的音調，工整的對仗，秾麗的詞華，精巧的字眼兒，庶幾真正的新詩可待而創造了。”《草兒》正體現了作者在新詩形式上的主張。其次，這首詩的語言生動形象，流暢自如，而且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眾化語言，十分親切、自然。全詩結構緊湊，先寫耕牛的痛苦形象，再寫人與牛的對話來進一步表現耕牛犁田的痛苦，最后是詩人感嘆人間的不平完成主題。廢名評論《草兒》集時又特別指出它的音樂性，他說：“康白情的《草兒》在當時白話新詩壇上可謂一鳴驚人，正是作者的音樂才能忽然得到一個表現的利器，沒有白話新詩，這個才能便壓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