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碗牛肉面

那是一個黃昏，飯店里來了一對父子。父親是個盲人，他身邊的男孩小心地攙扶著他。那男孩衣著樸素得近乎寒酸，身上卻有著一份沉靜的書生氣。

“爸，您先坐著，我去開票。”說著，他便來到了我的面前。

“兩碗牛肉面。”他大聲地說。我正要低頭開票，他忽然朝我用力地擺手，告訴我，要一碗牛肉面，一碗蔥油面。我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叫兩碗牛肉面是說給他父親聽的。

廚房很快就端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男孩小心地把那碗牛肉面移到他父親的面前，自己則端過了那碗蔥油面。

老人摸索地用筷子在碗里探來探去，好不容易夾住了一塊牛肉就用手去摸兒子的碗，把肉往兒子碗里夾。

“你多吃點。”老人溫和地說著。男孩并不阻止父親的行為，而是悄無聲息地把肉片夾回到了父親的碗中。

“這個飯店真厚道，面條里有這么多肉。”老人心滿意足地感嘆著。然后夾起了一片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起來。男孩微微一笑，吃起了他的那碗蔥油面。

姨媽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我的身邊，靜靜地望著這對父子。這時廚房的小張端來了一盤干切牛肉，姨媽讓他把盤子放在那對父子的桌子上。

姨媽走過去說：“今天是我們店開業一周年慶典，牛肉是我們贈送的。”男孩笑了笑，他又夾了幾片牛肉放進父親的碗中，然后把剩下的都放入一個塑料袋中。

這時，又有客人進來了，等我們招呼完客人時，才發現他們已經走了。小張在收拾桌子時，發現在男孩的碗下壓著幾張紙幣，一共是6元錢，正好是那盤干切牛肉的價錢。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

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不曾忘記那對父子溫情的一幕，不知他們如今可好。想來那樣的兒子一定能為父親和自己營造出一份溫馨和安逸。對這一點，我深信不疑。